张吉莆与赵大同还有祖宽一起,非但让过了左辅,也将衔尾追击的白甲兵放了进去,却将其余一切能砍死的女真士卒尽数砍死。
然后便在城门前方长街中央横刀立马,向着隐藏在侧窥伺战机的女真残存士卒,发出了最为严重的警告。
剩余的二三十名女真白甲兵紧咬着左辅不放,但是一通过瓮城城洞进入瓮城,就遭遇了一大堆刀盾兵的疯狂阻击。
狭路相逢,盾碎了一地,刀盾兵也躺了一地。
木制的盾牌以及密集的盾阵,竟仍旧无法阻挡这些棕熊般的猛卒疯狂进击的脚步。
但是来自城墙之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凌空远程攻击,终究使得他们手忙脚乱,无暇他顾。
突然“轰”的一声闷响,厚重的瓮城城门被关宁战士内外合力,轰然关上了。
忘我作战的白甲兵这才发现身后并无女真后队,有的只是八九名受创严重,却仍旧坚强站立,将后背紧紧贴住城门的年轻关宁战士。
瓮城城洞里的昏暗,将他们露着白齿却沾满了血迹的笑容,衬托得尤其惨然而又坚毅,一看就是悍然赴死的悍卒。
白甲兵大怒,当即便有三五人回身将他们撕成了碎片,但就算是死,他们的血肉也紧紧地与城门连在一起。
城外残存的关宁战士也已找来绳索乃至铁链,穿过门上的大铁环,用快要虚托了的瘦壮身躯,将沉重的城门死死拉扯住。
白甲兵打不开城门,当即咆哮着全体往前冲,妄图追着堪堪进入永安门的左辅,将这座坚固的城门一战而下——以前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但是这一次,这些白甲兵踢到的,却是与他们同样悍勇的关宁战士。
虽然这些战士中的大多数,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
只见永安门的厚重城门并未关上,反而从城内涌出一大堆步卒,前边的一手擎着盾牌,一手握着看到,后边跟着的可想而知,不是火铳手便是强弩兵。
白甲兵向前冲锋的道路,被密不透风地封锁了起来。
再加上来自凌空的威胁,以冲锋为荣的女真族最为悍勇的兵卒,只好悲愤地怒吼着,退进狭窄的瓮城城洞里。
以苟求一丝生存的时间,希冀战机的出现,从而赢得再次冲锋的空间,扭转这一该死的必死战局。
但是,早将瓮城杀敌这一注定无比惨烈也无比有效的杀敌手段,演练得驾轻就熟的关宁战士,却丝毫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随着步步推进,层层压缩,火力压制便终于形成。
最终,将这二三十名杀光了左辅亲卫,并对其本人也造成了极大伤害的女真白甲兵,死死地堵在瓮城城洞里。
并且几乎是用无数支火铳的铳口抵着,用一轮又一轮的齐射,近乎惨无人道的方式,将这群以英勇战死为荣的白甲兵,以一种极为窝囊的方式,屠戮干净。
出于女真巴图鲁的最高荣耀,他们自然不甘于就戮,却也只能咆哮着死去。
耳聪的重真,还从诸多纷乱的沉闷声响之中,听到了他们用女真古语吼出的求饶之声。
但是这个受过人道主义教育的特战队员,却依然没有升起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他看到了自称“满万不可敌”的女真猛士,在关宁军顽强的抵抗,以及近乎疯狂的反杀戮之中,竟也有逡巡而不敢进的时候。
便咧开坚毅的嘴唇,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展现在袍泽们的面前。
女真人在外城凌乱的长街之上徘徊了许久,大概是自知无法在关宁军密集的火力之下,将这座每个角度都在红衣大炮射程之内的小小城廓守住,便开始鱼贯而退。
便连那些在纷乱的房舍废墟之间观望的,也都识趣地翻越城墙逃离了。
重真看到有女真士卒想在离开之前,把外城城头上的那两尊红衣大炮也带走,当即勃然大怒,愤而开炮,精准命中。
两轮炮弹下去,炮身有无损坏倒是不清楚,但炮架无疑变成了一堆废铁。
女真士卒哪怕是再强壮,也断无可能轻易搬动。
况且,离得近的那几名还算机灵的女真士卒,就算是没被砸死,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唯恐避之不及都还来不及,谁还会凑上去挨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