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浑辽两河交汇处(1 / 2)

然而此时此刻,他那一双丹凤眼却直直地盯着因为春季河水猛涨的浑河,奔腾着冲往更为宽阔的辽河,心中似有所感,却又一语不发。

——关宁军与后金军之间,谁更像浑河,谁更像辽河?谁又更占优势呢?

为什么?他重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所取得的战果,都快要赶上我了呢?

为什么?他的麾下军容齐整,粗略一看,竟连折损都近乎没有过呢?

某与这小子之间,谁又更像浑河,谁又更像辽河?谁又更甚一筹呢?

分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吴三桂的心,也跟着逐渐地陷入迷茫,陷入混乱。

重真策马来到他的身边,大黑马打了一个响鼻,他座下的战马轻轻嘶鸣了一下以作回应,可他却仍然沉默是金。

重真轻笑着摇摇头,只好与他一同观水。

黄二狗蹲在两人中间,将“那人那水那狗,远处还有那山”的生动画面,定格在了这一战争再起的时刻。

至于战马——对于一个优秀的骑兵而言,只要是上了战场,便是人马一体的。

双方的麾下,虽然或多或少都有着私底下的交情,但此时却彼此泾渭分明。

由吴三桂所统御的八百关宁铁骑,已是只剩下了六百来骑。

也就是说,在这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在与后金细作以及先锋斥候的交锋之中。

关宁军便在吴三桂的统御之下,损失了将近两百名千挑万选、倾力培养的精锐骑兵。

故而,若是仔细看去,两支骑兵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

一块自信犹如精铁,另一块略显颓丧,却也从骨子当中透出如钢一般的坚毅。

吴三桂所部虽仍在人数上略微占优,披风上与铠甲上,也到处都是浴血奋战后的痕迹,显然没有一个是孬种。

然而无论是神情还是精神,都透着一丝疲惫。

尽管,这丝疲惫被他们掩饰得很好,也压制得很深。

然而,重真凭借22世纪二十多年的特战经验,深厚的心理学功底,以及丰富的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只一眼便察觉到了。

说实在的,离开坚固的城池堡寨,在野外与后金鏖战。

即便是少年关宁军中最精锐的关宁铁骑,心中也还是有点儿发憷的。

毕竟,一支是百战之军,成名已久,又以野外作战而名闻辽东。

无论是杜松、刘挺这些悍将所统御的军队,还是戚家军、白杆兵这些大明当之无愧的精锐,但凡与之在野外作战者,无不全军覆没。

吴三桂所部以守卫最后一寸辽土的坚定信念,龙战于野,虽也抱着必死的决心,然而先赢后输,便免不得在心中留下一份求胜心切的焦虑。

反观重真所部,似乎每一名铁骑的内心都比较平和。

不疾不徐,不急不躁,军纪严明,却又不失活力。

蛰伏之时犹如匍匐于地的毒蛇,出战之时便如悍然捕猎的猛虎。

在此之前数十场战斗的规模,虽然都比较小,但随着酣畅淋漓的胜利,随着堪称丰硕的斩获,随着己方近乎为零的折损。

必胜之信念,已在这些少年铁骑的心中,悄然建立了起来。

重真觉得,这便是自己做得最好的地方,也是战士们喜欢跟着自己打仗,让自己对这支军队如臂指使的基础。

每一名优秀的战士对于国家而言,都是极其珍贵的。

昔年,名震一时的戚家军就是在蓟州之变中,被自己人戕害了近乎一半的精锐,才最终在浑河之役中,因力战后金而全军覆没的。

因此,眼见如此,重真真的很想籍此机会,狠狠地暴打吴三桂一顿。

然而他却不能,因为大敌当前。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只有精诚合作,互通军情,双方麾下才能亲密作战,配合无间。

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达成袁崇焕与祖大寿,以及全体关宁军所属,包括那些专事屯田的军户在内,所期盼的战果——再次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