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华、拓夏,虽无典故出处,然大气磅礴,意境深远,刚好能与有着“觉醒中华”之称的觉华岛完美融合,所寄予的厚望,更隐隐比之吴三桂尚要深厚几分。
金福麟喜不自胜,纳头就拜,想起那场虽然短暂但却惨烈异常的旷世大战,竟然留下了悲壮而又喜极的泪水,直至重真拍拍他的肩膀,将之扶起来。
接着,袁可立便将目光投向马宝,赐字“榆木”。
看向赵大同,让其原本以为自己会得字“疙瘩”,却不想赐字“顽石”,喜得他深深地拜伏了下去,心中感恩至铭。
袁可立看向祖宽,略一沉浸,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赐字“援剿”,与其日后获封“援剿总兵”,不谋而合。
黄重真听之,差点以为袁可立也是穿越而来的。
但见自己这位表面德高望重,内心则已海阔天空的老师,看向袁七,没有当即赐字,而是咧嘴一笑,问了一句:“你叫袁七?乃是袁帅亲军?”
袁七心中一突,暗道:“难不成因某是袁帅麾下,便不得赐字么?”
他偷偷地瞥了眼重真,见其投来一束鼓励般的阳光笑容,便大声回答道:“禀袁公,小人正是袁帅亲军中的老七,故贱名袁七。”
“都是我华夏好儿郎,啥贱不贱的。”袁可立呵呵一笑,略微沉吟了一下,才道,“自此之后,‘三八’二字,便是你的表字,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在重真仰天捂脸的动作之中,袁七感恩戴德地点头如啄米,旋又扑闪着迷惑的大眼睛道,“只是……三八是啥意思呀?”
“没啥意思,那是我华夏古老相传之中,一位巾帼英雄的名字。”
“巾帼?那不是女子么?”
“是啊,华夏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军装!是女子又如何呢?”袁可立负手而立,抬首望天,海风拂过他的衣衫与发梢,显得儒雅而又深远。
向来木讷的袁七蓦然就明白了他的深意,也是重真曾说过好多次的话——谁说女子不如男,野百合也有春天,小人物同样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大梦想。
叩谢之后,袁七反复念叨着“三八”二字,无比欣然。
祖宽三人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表字略显粗俗,而有丝毫的不平衡,反而更加崇敬感激袁可立。
对于自小便背负着家仆身份的三人而言,从小便知取个破名好养活的道理,而今得一巡抚赐予表字已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心中知足得紧,却是不敢再有奢求。
八人之中已有七人得赐表字,尚有一人不争不抢,不求不闹,只静静地立在那儿。
袁可立看向他,他也刚巧收回替兄弟由衷高兴的目光,恬淡的笑容之中,眼眸清澈,嘴角微微上扬,坚毅而又期待。
四目相投,虽隔着天壤般的身份差别,袁可立却心中暗赞,指指重真道:“于斯为盛,周吉周斯盛,不知少年如斯,是否满意呢?”
“多谢袁公!标下周吉周斯盛,必誓守大明,绝不掺水!”在周吉却中规中矩的拜谢之中,吴三桂终究还是产生了些许的嫉妒心理。
祖宽等人皆大欢喜,相互祝贺,唯独重真,却心神颇震,略显恍惚。
斯民斯盛,前世今生,后世前沿,是时空的宿命,还是上天的安排呢?
斯盛堂,不就是被乡民誉为乡绅的养父,经常跛着一只脚前去喝茶写字,与几个坚守乡村的老师读书论道。
也是小时候那个调皮的自己,经常主动请缨前去打扫的地方么?
黄重真将略显深邃的眼眸掠过驰骋的千百艘战船,直至海天交接之处。
坚毅的心中,终究无法避免地升起了一抹沧桑,理性的思维也终究化作了感性,触及到了回忆深处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一片柔软而又温馨的净土。
便连袁可立与卢象观及黄宗羲的对话,都似乎发生在很远的地方。
“卢象观,大名知府卢象升之弟。自幼聪颖,年少成名,一年前便已身中秀才,却仍苦读圣贤,立志匡扶社稷,不亚于古之先哲,便以‘幼哲’唤你,何如?”
“多谢袁公。”卢象观一揖到底。
“黄宗羲,东林七君黄尊素长子,自小苦读经史子集,故年纪虽轻,却已极为博学,当真为吾辈读书人之典范。
然年少成名之后,却又不再一心只读圣贤书,而是踏遍山川河流,立志治那‘知行合一’之学,格局何其宽广也,折煞了多少闭门造车之辈。
汝之前对某提出的‘天下为主,君为客’的想法,与圣人‘民为重,君为轻’的主张不谋而合,某也觉得颇有道理。
然,这样的大实话在老夫面前说说也就可以了,在外就不要对别人说了,否则便会对你的仕途带来难以想象的掣肘……某便以‘太冲’唤你吧,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