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便叫作——停尸不顾,束甲相攻。这典故最先出自春秋时期,不知各位有否听过?
什么?没听过?也听不懂?就是先皇的丧事必须由他的继承者来全权发号施令,其他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否则便是乱了人伦朝纲,不成体统。
这下总该明白了吧?尔等生在帝王家,不用为油盐酱醋发愁,也不用为五斗米折腰,却注定要少一些寻常人家的人伦亲情。
二爷,五爷,八爷,十四爷,还有阿敏贝勒,请恕在下多嘴之罪,这便走了,尔自珍重。”
黄重真说着便拱着手一个一个地招呼了过去,就像是在提醒一般。
然后转身便走,没有一点儿的留恋,很快便将殿外后者的同伴,也都带到了大政殿前短短的阶梯之下。
回头望望颇为雄伟的大政殿,黄重真龇着牙缩了缩脖子,便与伙伴们取回摆在地上的各自兵器,然后率队快步离开了这个即将变作旋涡中心的是非之地。
队伍因此而变得散乱了一些,黄重真也无暇他顾,只求快步离开,免得卷入其中。
唯独二狗亦步亦趋,紧随其后,只将一个硕大的狗屁屁,展现给面面相觑的皇家侍卫们。
而他这一走,经他提醒的女真各方势力,顷刻之间便像是鸟兽一般散去,去为那个所谓的发丧资格,去做最后的准备了,或冲刺,或放手一搏。
阿善派人追上来要带他们去临时准备的驿馆,却被黄重真拒绝了。
说:“老子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幽静的太平别院,随行物资也都在那边,搬来搬去的太过麻烦,就是柴火十分短缺,若再不送些过来,便连横梁都要被拆了。”
那八旗侍卫被黄重真唬得一愣一愣的,忙快步去跟阿善汇报了。
吴三桂小跑着追上龙行虎步的黄重真,端着一张颇为妩媚的讨好笑脸,道:“停尸不顾束甲相攻,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啊,在后金用用也就罢了,我大明忌讳甚多,待回去了可不能乱说啊。”
黄重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知道,我又不傻。”
吴三桂歪着脑袋瞅瞅他那虎头虎脑的样子,意味深长地嘿嘿一笑,便继续追着说道:“你那太极拳法朕不错,能不能教教我?”
黄重真笑道:“我每天都在教啊,兄弟们也都在认真地学,虽然因为时间的原因不至于太精,却多少都会一些,只是你吴大公子看不上眼,没有加入我们的行列而已。”
“这便加入,这便加入。”吴三桂陪着笑脸道。
二人一边走一边随意地斗着嘴,祖大乐等人跟在身后乐呵呵地看着,虽然黄重真的话中隐隐带着些挖苦,却没有一点儿的异议。
因为经此一役,这个比他们还要年少几分的少年,已给了他们太多的震撼。
便连吴三桂这个一向高傲的少年,以及袁七祖宽等袁氏祖氏吴氏的心腹家丁,也都开始对他心悦诚服起来。
不知不觉间,这个脸黑黑的大头兵,在关宁军中的地位和作用,已越发地受到重视起来,尽管他还仅仅只是守备,一个多如春笋的武将职位。
可春笋的成长速度,往往也是万物之中最快的,其作用也不容忽视。
众人正快步行进着,想着待回到别院之后看清楚局势,再行下一步打算,却忽听身后有人呼唤,还是一个很好听的女子声音。
男人大抵便是如此吧,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若是个男声或者破锣般的嗓音,便连理理的功夫都没有。
可一个很好听的女子声音追在身后,频频地呼唤而来,便连再铁石心肠的猥琐男子,都会忍不住回头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顺便一睹芳容,更何况是一帮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呢。
不过,陌上少年也是有所矜持的,尤其是在敌对国的占领区之内,容不得有半分行差踏错。
于是,众人虽然随着黄重真停了下脚步,却都没有转身,而是静静地候在原地。
稍顷,一阵淡淡的香风袭来,紧接着一袭浅绿色的衣衫衬着一个黄莺般的少女映入眼帘,令人眼前一亮,神清气爽。
说实在,能在本属于自家领土的异国之地,看到传统的故国衣衫,本身就是一种非常难得的享受与体验,尤其是对于一群母猪都海没有上过一头的军中少年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