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 自开会至今,重真始终一言未发,静静地看着屁事不干的东林官员,毫无原则地进行发难。真正在做实事的人,则出于大局考虑,始终未将矛盾真正激化。
到底谁才是真正为国为民者,谁才是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却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或者将私利放在公事之前者,已然在这一连串的局势变化中,逐渐浮出水面。
然而大明是个有着纯熟规章制度的国家,重真不可能像黄台吉那样,随便寻找一个由头,或许刻意挖坑让莽古尔泰者往下跳,便将之从头到脚捋得干干净净。
“大明,将以律法治国。”
这是重真在接受天启与刘太后的联合考量时,所作出的最深远的承诺。
这在吏治越来越腐败的大明很难做到,但是重真有信心拨乱反正。
重真没有怀着痛心疾首的情绪,去纠结这群官员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相互攻讦。他没有那个闲功夫。既然矛盾是由黄台吉引发的,那边将矛头直指建奴。
他带着一丝微笑缓缓扫视全场,道:“黄台吉的意图,乃是将我军拉过去打。”
李标起身作揖道:“殿下圣明,老臣也是这般认为的,建奴久居辽东深山,此前虽连下辽东数十城,却仍旧不擅攻城略地,倒是分外擅长野外作战。若放弃城墙的依仗冒然出城与敌作战,不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么?嗟乎,谬矣。”
李标说着,还挑衅地斜睨了刚才攻讦于他的那几个东林官员一眼。
高攀龙终于坐不住了,睁开眼睛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他的族弟高扶风没有资格入座,此时便出列道:“李大人此言差矣!我堂堂大明,泱泱华夏,难道便任由建奴在这中原腹地来回驰骋,却不加以堵截么?”
李标像是遇上了白痴那样翻了翻白眼道:“老夫还是那句话,老夫的兵部多的是能够恃城坚守力拒建奴的将领,却唯独缺乏与之于野外血战的猛将!”
言罢,他突然从旁边的来宗道手中取过茶葫芦,饮酒一般咕咚咕咚了灌了半葫,骤然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战四方……”
“这家伙是在装傻充愣么?”
“是啊是啊,就没见过把汉高祖的大风歌篡改成这样的……”
东林一系的官员顿时纷纷出言,看似自言自语,实则却将矛头对准了他。
“袁崇焕不是就在附近么?黄台吉是他引来京师的,理应由他解决!”终于有人提出了一个实质性的建议,然而在重真眼中,仍旧脱不了推诿责任之嫌。
说话的乃是高扶风,重真淡淡看了他一眼,仍持否认态度。
这就不是一个该由谁来承担责任的时候,而是必须团结一致,共克时艰
李标站在兵部尚书的立场,拂袖怒道:“黄台吉是否袁崇焕引来京师的,老夫不知,却知道就算是袁崇焕,也不见得能在野外打过黄台吉和他的八旗兵!”
“李标,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袁崇焕怎么就打不过黄台吉了?”
高扶风戟指怒喝。李标反唇相讥:“你知道袁崇焕守辽东的秘诀是什么吗?”
高扶风道:“如何不知?无非‘恃坚城,凭大炮’尔。”
“既然如此,尔为何还要聒噪?莫非你是阉派余孽,志在拉袁崇焕下马?”
“你……你这匹夫,休要血口喷人!”高扶风理屈词穷,恼羞成怒。
李标冷笑道:“若你高扶风愿意投笔从戎效法班定远,老夫这便派你出征,还会上表殿下,请求他设点将台,为我出征之大将鼓劲践行!”
“你……本官懒得与你废话!”高扶风心中一突,偷看了一眼重真,落败。
重真见状暗道:“如今的东林,与昔日的阉派又有何异?这群私心甚重,妄图以一介学院控制家国朝政之人,就应该在其最骄傲的领域,狠狠地打压下去!”
“还有官员要与兵部李标大人论上一论么?或者想要领兵出征者?”重真趁机说道,虎目一个又一个地扫了过去,重点在刚才高谈阔论的官员身上停留。
然而就连是他饱含期待与鼓励,与其眼神相触者也迅速移开了目光。
“大明朝堂,亟需一场自上而下的革命啊!否则就算是这一次击退了建奴,却终究会因他们的第二第三次的入侵里,迅速虚弱,直至轰然倒塌!
此战之后,必要公平公正地拟定功过是非,趁机让这些混球全都滚蛋,泱泱大明,有的是愿意替朝堂出力,替百姓办实事的实干之才!
至于入侵之建奴,就算不能全歼,也必定要打疼了打怕了,令其再也没有这个胆量然道入关才行!”重真下定决心。
年轻人精力旺盛,他一直都是站着的,双肩瘦削挺拔,如标杆般站得笔直。
二十来天了,是时候针对此战之前的得失做一番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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