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建奴不止骑兵来去如风,骑射比当年的蒙古骑兵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其渔猎特性,他们的步兵除了悍不畏死,也是相当强壮并残忍的。
“这才是建奴的可怕之处!我们的关宁铁骑确实能凭借火器强弩等综合武备,就算在平原山地之中,也能与之周旋,平分秋色。若地形有力,还能充分发挥进步了许多的火器优势进行伏击,取得优势。然而步卒,却只能依托堡寨……”
吴三桂微微叹息,便讪笑着道:“我们很快就会进军西平堡,等到占领了那座废弃已久的堡寨,我们再花力气好好修筑,誓将整个辽西平原都囊括进来。”
“不愧为吴三桂。不错,我关宁军就要收复西平堡了。”袁崇焕从其语气中听出了志在必得的味道,并且正巧符合他进军西平堡的策略,便点头表示赞同。
重真却只听出了吴三桂的志得意满还有骄傲,便轻叹道:“整个辽西将门里,我最寄予厚望的便是你吴三桂。而今想不到便连你,都只奢求将辽西平原收入囊中么?要知道,建奴自偷袭抚顺开始,可是占据了整个辽东,整片黑土地啊。”
这话明着是在说吴三桂,实际上也是说给袁崇焕听的。
他还是首次被这个向来尊敬自己的“标下”指桑骂槐,便有点儿脸黑。幸好重真着重强调的乃是辽西将门,而并非整支关宁军,才让他有所释然。
吴三桂想起了昔年在京师的江南客栈里,众多热血少年的信誓旦旦,缺乏保养的糙脸微红,搓着手重复着当年的誓言道:“哪儿能呢?某吴三桂将力抗建奴,阵斩奴酋当作平生志向,好男儿志在四方,怎可止于辽西这一隅之地呢?”
重真虎着脸点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三桂,你要记住,不忘初心。”
吴三桂最烦也是最害怕的就是他的说教,忙道:“有数了有数了。”
重真无奈,究竟他是否“有数”,便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袁崇焕沉着脸道:“你所说的与收复西平堡,似乎并不冲突。”
重真面对着他认真道:“确实不冲突,然而西平堡实在太远啦。”
“这么说你并不赞同本帅进军西平堡咯?”袁崇焕沉声说道。
“是的,袁帅。”重真的眼神表情仍如以往那般坦然。
袁崇焕却兵不领情,斜睨着他道:“你是在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跟某说话,还是辽东关宁一小兵?”
重真仰天大笑,吴三桂悚然看向这个在领导面前一向低调乖巧的家伙,也是骤然意识到,自己与他的差距早就拉开了,形同天壤,拍马难及。
吴三桂无力地暗暗叹息,看向袁崇焕,静待他的决定。
这两年,他多少沉稳了些。
袁崇焕闭上了眼睛,面无表情。
重真笑毕,他才豁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份清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