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终于从重真脸上看到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心怀大慰,仰天大笑。
笑毕,他沉吟稍顷,又道:“袁公来宗道等人有何动作?”
重真挑挑剑眉咧嘴笑道:“任由东林百般拉拢,就是按兵不动,攀龙附凤兄弟都快气炸了,高扶风更是扬言要袁公的好看。”
天启皱眉道:“我记得袁公之前是倾向于靠拢东林的,缘何改变主意了?”
重真最是了解他唯一活着的这位老师的为人,闻言便道:“袁公之前之所以想要带着来宗道李标等中立清流靠拢东林院派,完全是因为以魏忠贤为首的阉派太过气焰熏天,为了将之彻底地打压下去,还朝堂一片朗朗乾坤,才出此下策的。
如今魏忠贤自作孽不可活,阉派已成过街老鼠,袁公便无需再多此一举。袁公虽远在登莱,但对于天下大势的洞悉犹在臣弟之上。最重要的是,臣弟以蝗虫英烈的名义给袁公去了一封信,对他痛陈东林当国之祸害,与阉派无异。”
天启倒吸一口冷气道:“吾弟把控朝堂之能力,竟已恐怖如斯?”
重真笑嘻嘻地说道:“还不都是因为兄长教育得好!”
“你啊你……”天启指了指他,心绪彻底地放松下来,将双手枕在脑后望着简约而又美丽的帐顶,叹道,“阉派祸国,东林当道,都是朕的过错啊!”
重真认真地朝他抱抱拳道:“皇兄切莫如此作想,皇兄受命于危难之际,权衡朝堂势力,力克建奴于宁锦一线,更取得前所未有之登莱大捷,实乃当世明君。”
天启被重真捧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龇牙道:“你若只是我的臣子,而非我的弟弟,我一定第一次看到你就让金瓜武士将你推出午门廷杖杖毙,你因势利导、见人说话的功夫实在太可怕了。”
重真莞尔道:“我也是没办法啊哥,你是不知道在王府之内的这十多年,弟是如何过来的,简直就是如履薄冰啊!”
天启无语,只好再次启用屡试不爽的那一招道:“好吧,这也是朕的过错。”
重真见他又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只好讪笑道:“没有没有,臣弟瞎说的,还请皇兄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说完,这对生逢乱世五行缺木的皇家兄弟你看我我看你,相视大笑。
“汪汪!”这陡然发出的狂笑吓了二狗一跳,忙用咧着的狗嘴以示反对。
重真轻轻一掌拍在它的脑瓜子上,说道:“有你啥事儿?”
二狗里外不是狗,索性甩着尾巴慢悠悠地踱步到了门口。
但它无法从里边将门打开,正无计可施,正巧张皇后端着盘子推门而入,二狗顺势窜了出去,倒将这名刚做完饺子便端来给丈夫和二叔吃的女士吓了一跳。
“没风度!”张皇后笑骂一声,见两位男士正因为自己的窘迫而发笑,便没好气地说道,“笑啥呢笑?今日端午,快过来吃饺子了,记得先把摸过二狗的手给洗干净咯。”
张皇后坚持亲自照顾天启的起居,贤惠若斯,令他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少量多餐,以主食为主,而不是如以往那般烧满满一桌子菜,只吃菜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