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百户所重开的时候,赵丰年似乎是有先见之明,特意安排人在自己的签房内摆放了一张崭新的架子床。
今天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在他脱力晕倒过去以后,侦侯们手忙脚乱的将他抬到了床上,仅留下百户所里唯一的女同志朱七七作为陪护。
与巡防营的交涉正在清律司内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从严春霖的签房内时不时传来了几声争吵,引得聚集在天井里的两衙官差们各个义愤填膺,恨不能冲进去将这些事后才敢现身找茬的兵油子们给生吞活剥咯……
时至夜幕降临,赵丰年才躺在床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待看见角落里突然现出了赵含章的身影,他连忙拍了拍趴在床沿上酣睡正香的朱七七,等到少女悠然转醒,他便抬手指向了签房的大门,示意朱七七先行离去。
“朱家满门忠烈,张喜儿能把他们俩兄妹派到你的身边来帮忙,足见蕴尘司上下对漕运改制的重视!”
“你又迟到了!”
等到赵含章满脸微笑的坐到了朱七七之前做过的小凳子上,赵丰年语气颇为不善道:“听庞太师说,你在晋州还有个老相好,莫不成,你就是因为要与她厮混而耽误了救我?”
“哪能啊!”
赵含章顿时面色发窘,急忙解释道:“你刚发出丸子我就到了,都一路跟在你身边呢……若不然,你以为他们的暗器为什么都射在了你的肩膀上而不是别的什么致命的地方?”
“你还好意思说!”
赵丰年余怒未消,闻言没好气道:“打着来晋州保护我的幌子,实际上尽干些假公济私的勾当……信不信我下回做梦的时候,把这事告诉你哥!”
“别瞎说!”
提到赵谨言,赵含章只能败下阵来,面带无奈的拱手告饶道:“二叔保证没有下次了!”
“哎!”
倒也不忍心自家二叔太过难堪,赵丰年顺势借坡下驴,岔开了话题道:“刚才他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这幕后指使的人,就是曹国公独孤善……我敢断定,独孤家也参与了贩私!”
“不然!”
赵含章闻言摇了摇头,皱眉道:“依我对曹公的了解,他若真想杀你,根本就不会公然派出刺客来留下任何把柄……直接找个借口拿了你的乌纱帽,有的是人来替他找你算账!”
“那照你这么说,刺客是谁派来的?”赵丰年不置可否,一脸阴晴不定的瞥向了赵含章。
“估计是有人想借蕴尘司清查漕运之事再次挑起朝中的党争!”赵含章微眯起双眼,冷冷道:“可别小看了那些贩私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彼此之间盘根错节,经营数千年下来,其能量之大,远超你我的想象!”
“这群人不就是守旧派吗?”
赵丰年开始被这些复杂的关系给弄得焦头烂额,就像自己的眼睛被人给蒙住了,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是也不是!”赵含章叹了口气,苦笑道:“东陆各族皆有贩私的既得利益者,其中最为猖獗的要数南洲的妖族诸部……我朝旧党虽不乏有参与贩私的豪门勋贵,但相比于整个贩私群体来说,他们不过是凤毛麟角,属实算不得什么!”
“……”
“当年许相在你爹的授意下主持的熙和变法,最终就是败在了漕运清算上面,就连十二连环坞都没办法做到铁板一块,更别说朝中的文武群臣了……当然,这其中难保没有私贩们暗中操控的影子!”
“既然连新党都不是私贩们的对手,蕴尘司凭什么还要逮着他们不放?”赵丰年心中大为疑惑,总感觉陈平安有些有铁,没事在这里找不自在呢!
“我听说,陈平安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查你爹遇害的事情!”赵含章稍稍凑近了赵丰年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他怀疑你爹的死,和东陆的私贩们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
赵丰年顿时一阵头大,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严春霖说得没错,自己这回还真摊上了大事。
“二叔,能不能活动一下你的人脉,帮我调个工作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