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山花费了整个下午的时间,才堪堪将赵丰年交给他的卷宗重新润色完毕。
而后他便出门去到了州府衙门,将卷宗面呈到刺史大人的手里。
经过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之后,刺史大人与刑房主事相继在卷宗的末尾署上大名,并加盖了自己的印章。
连带着原先就存在于卷宗证供之上的赵丰年和严春霖两人的手印签章。
至此,结案公文正式生效。
在沧州折腾了数月的“杨文广案”总算告一段落……
“依帝国律,袭杀朝廷命官,当斩!私通敌国,倒卖军备,当夷三族!”
华灯初上的时候,李崇山腰间夹着公文脚步匆匆的走进了人声鼎沸的醉仙居,在门子的指引下,他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正在雅间内和侦侯们玩着牌九的赵丰年。
“大人,孔玖全家六十七口人已经全部归案……刑部的意思是,三日后午时行刑……您看,还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往常不都是秋后问斩嘛?”借着李崇山汇报公务的时机,赵丰年一把和掉了手里的烂牌,并缓缓坐直了身子,抬起头来满是疑惑道:“搞这么急作甚!”
“孔玖伏法之后,杨大人昔日的同僚表示无法解恨,所以……”
“莫不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得见李崇山那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赵丰年当即挥手驱散了雅间里的一众侦侯,接着便招呼着李崇山坐到了自己的对面,语气稍显不善道:“你知不知道是哪些人跳得最凶?找个机会给我把人给拿了,先打他几顿再审,保不齐孔玖贩私的生意里头就有他们的股子!”
“此事牵扯甚广,属下窃以为,大人还需从长计议!”
李崇山摇了摇头,十分少见的想都不想就否决了赵丰年的提议,遂一边将散落在桌上的牌九一一堆放整齐,一边又点燃了桌上的火炉重新煮上了茶水,压低了声音道:“大人,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催促十二连环坞尽快组建起新的航线,以彻底缠清云梦泽以北的漕运乱局!”
“我给靳小楼发过好几次丸子,可是他不理我!”
赵丰年闻言摇头苦笑,颇有些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道:“估计还是因为给孔玖定罪的事情……他嫌咱们判得太重了,说什么祸不及家人,江湖上对此颇有微词什么的!”
“根据后来我们在鱼化寨库房内抄没出来的那本账簿,孔玖贩私之事证据确凿,不存在判得太重的问题!”李崇山笑了笑,眼瞅着桌上的小水壶里逐渐趋近于沸腾,他便开始忙碌起称茶出汤的活计,缓缓而言道:“再说了,咱们蕴尘司只负责拿贼审案,结案定罪的事情,还是得依照刑部的章程……”
“咚咚!”
不等赵丰年就这个话题继续再说点什么,雅间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轻轻的叩响了几下。
“谁呀?”赵丰年顿时皱眉,扭头问了一句。
“大人,十二连环坞的靳老板有事求见……”
“靳小楼?”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赵丰年与李崇山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过后,随即扬声喊道:“让他进来!”
趁着靳小楼从雅间外现身的档口,李崇山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先行离开,也好为这俩人腾出个安静的环境来交涉组建新航线的问题。
毕竟,从道义上讲,“官匪勾连”历来就算不得什么光彩的情,难保靳小楼不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有所保留,从而白白浪费了交心的时机。
打定了主意,李崇山遂起身拱手轻道:“大人,属下忽然一时技痒……不知可否去往隔壁房间,陪诸位同僚玩上几把?”
“嗯!”
人精一样的赵丰年自然是一眼就看明白了李崇山的心思,当即也不多做强留,很是心领神会的颔首一笑道:“长史大人且随意吧!”
“告辞!”
“……”
等到李崇山出去以后,守在门口的侦侯得到赵丰年的眼神示意,适时关闭了雅间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