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等干完这一票,我给你讨个老婆!”
“先顾好你自己吧!”
赵晟性格内敛,对外又不善言辞,除了在赵丰年发病的时候尚能感受到他的心忧如焚,正常情况下,他脸上很少有情绪波动……按赵丰年的话来讲,他就像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作为一个血统纯正的九黎族大巫,赵晟来自遥远的极西之地,据说还是祖巫夸父的直系后裔,至于他是如何阴差阳错的成为了赵丰年的兄长,具体情况亦不得而知,按他的话来讲就是在十八年前某个早上,准备出关散货的妖族游商好心收养了兄弟二人,还没来得及过上几天好日子,却不小心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南北大战,妖族商人为了保护他两兄弟不幸被外敌杀死在了逃回南方的路上,万般无奈之下,年长几岁的赵晟只能肩负起长兄如父的责任,一路含辛茹苦的将赵丰年抚养成人。
哪曾想长大以后的赵丰年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畜生,放着好好的圣贤书不读,最后竟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即便这一切都算是情有可原,可赵晟依旧很难接受,站在亲情的角度上讲,他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希望赵丰年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成天盯着那群过往的外族游商,一门心思的就想把人家口袋中的金银统统攥回到自己的兜里……
“大哥,你看那个土行孙!”
“什么是土行孙?”
“就是矮子!”
“……”
“我观察了三天,他应该是第一次来到宁州做生意,跟个刘姥姥似的,对啥都很好奇……为了帮助他尽快的适应咱们本地人的生活节奏,我决定给他上一课!”
“荒人?”顺着赵丰年的指引,赵晟貌似很不情愿的抬起头来开始仔细打量着眼前那位越走越近的异族游商,沉吟片刻之后,他皱眉轻道:“能跨过天泉关来到宁州做生意的荒人,应该是出自高山部落,高山部落虽然从来不参与九州与八荒的战争,但他们地处北境,于周遭虎狼环伺之下尚能得以自保,其本身就不简单,特别是你说的这个土行孙,一看就是个体术高手,保不齐还是个修行者,就凭你手上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没准能把命都搭上!”
“说了你也不懂!”赵丰年撇了撇嘴,满不在乎道:“此人来到宁州三日,整天就知道穿街窜巷的瞎蹓跶,见着什么好玩的都会买上一点,而且从不还价,说明什么?说明他不差钱!再者,当他在询价的时候,脸上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人卖家回答他问题的时候呢,他又能听得十分仔细,还从不插嘴打断,态度非常友好……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很有教养!”
“……”
“他走路很慢,举止又很得体,穿得那更不用说,在宁州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可谓是鹤立鸡群!”赵丰年冷笑一声道:“依我看,他应该是个贵族!一个脾气好,又不差钱的荒人贵族……阿晟,咱们这回算是碰上大鱼了!”
“人才吃鱼,你这样的……顶多算虾!”
“得,今儿老子就让你好生开眼瞧瞧,什么是高端操作!”
说罢,赵丰年一把扬掉了手里的瓜子,而后拍打着衣摆缓缓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朝着人群正中央走去……
不过是一条二三里长的青石板街,两排摇摇欲坠的古旧吊楼在街边胡乱拥挤在一起,看上去杂乱不堪,却又无端端平添了几分静谧安详的生气。
也许是临近日落的缘故,街面上的行人异常拥挤,偶尔还有几个身手矫健的猎户从远处的山林中来到街上,笑闹着一些过客听不懂的宁州俚语,瞧那喜笑颜开的模样,想必今日的收获应该是颇为丰富的。
夕阳很是温暖,却比白日里寒了三分,风儿亦格外温柔,时不时卷起那火烧似的云儿乌溜溜飘去了远方,继而群山簌簌作响,溪水潺潺微凉,入眼忽明忽暗的,是一半荡起在岁末的雾,还有些庭院深深的田园炊烟。
枉顾了天上人间,赵丰年追逐着嘈杂不堪的人流亦步亦趋的停在了一家脂粉铺子的门口。
当不远处的那个荒人贵族突然感受到了赵丰年的目光,继而转头向他望过去的时候,赵丰年已然收起了眼中的贪婪,并于嘴角咧出了一抹看似人畜无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