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弟兄们歇息一会,半个时辰后大军开拔。”
“遵令!”
“不用行礼了。”
见付奎想要放下冰块行礼,徐阳连忙摆了摆手。
‘谢将军。’
付奎嘿嘿干笑两声,随即张口咬了一口冰块,乐呵呵的前去寻火头军索要属于他们斥候的解暑冰块。
半个时辰后。
一万七千飞虎军士卒再度踏上了征途。
一瞬间。
平原上再起烟尘。
片刻后。
上万拖家带口的百姓,带着妻儿老小,追随着烟尘渐渐消散的方向,缓缓前行。
其内,一些稚童手中握着冰块,调皮的在人群中上蹿下跳。
时不时的跑到自家父母身旁,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爹爹吃。”
稚童将手中已经消融的只剩下成人拳头大小的冰块高高举起。
中年男子停下推动板车的脚步,弯腰朝着稚童手中的冰块咬了一口。
“嗯,爹爹吃过了,快去让你娘亲也尝尝。”
中年男子哪儿舍得吃这来之不易的冰块啊,看似张嘴咬的几大,实则最后连一小块冰渣都没有咬下来。
稚童年幼,无法分清,见状开心的蹦蹦跳跳走向自家母亲身旁。
“娘亲,你吃。”
稚童再度举起手中的冰块,满脸灿烂笑容的望向自家母亲。
妇女曼满经风霜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我儿真懂事。”
话语中,数不尽的欣慰与开心。
“娘亲吃嘛。”
稚童不依不饶的将手中冰块推向妇女。
“好好好,娘亲吃。”
妇女拗不过自家娃儿接过冰块,像先前那位父亲一般,张开嘴巴,大口咬了一下冰块。
但,若是细细观察,冰块上却并未有任何的缺口。
“等会娘亲。”
妇女将手中冰块放置在稚童手中,随即快速的从身后包裹中。
挑选出一块略显干净的布料。
再度拿过稚童手中的冰块,放置在布料中。
粗糙的手掌翻飞间,一个漂亮的布料小包,便出现在妇女手中。
“真好看。”
稚童双眼泛着小星星,呆呆的望着妇女手中的布料小包。
“给。”
妇女浅笑一下,将手中的布料小包递给稚童。
随即将稚童高高抱起,快走两步追上中年男子。
将稚童放置在推车上。
有了布料小包,便能缓解儿子被冻的通红的手掌。
还能让儿子老老实实的呆在推车上。
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中年男子满眼佩服的看向身旁的妻子。
中年妇人满是风霜的脸庞微红一下,随即轻轻拍打了一下中年男子的肩膀。
从那小女儿姿态不难看出,这两年或许年龄真的不大。
只不过是生活的苦,硬生生的将他们逼成了现如今的这幅模样。
“现在我倒是希望徐将军能够早点打下济南城了。”
中年男子一边推动着推车,一边看着坐在推车上满脸童真的稚童悠悠感慨道。
“早知道飞虎军是这样的军队,当初咱们还跑什么啊。”
中年妇女浅笑一声,望向稚童的眼神中充满了心疼。
天知道,当听闻泰安城要对济南城用兵之时,他们心中是何等的慌乱。
那一刻,他们直感觉天都要塌了。
好在中年男子当机立断,收拾好所有的家当后,直接选择带着妻儿跑路。
若非是这个决定,他们或许还遇不到飞虎军,或许还整日生活在惊慌之中。
当然,所谓的全部家当,无非是一些铜板以及锅碗瓢盆外加一些陈粮。
至于田产与房屋,他们从未拥有过。
或许祖上曾经拥有过,但传到他们这一代,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耕种的田地,都是租的地主老爷的。
每年三成粮食用来交税,五成粮食用来交租,仅剩下的两成粮食便是这个小家赖以生存的绝大数金钱来源了。
“不能不跑啊,咱们小时候不就经常被大人带着跑吗?”
“至今还记得我爹那时候说的一句话,有时候难民比乱兵更可怕。”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回忆。
“好了,别想那些了,快跟上大伙吧。”
“等飞虎军拿下济南城后,说不定咱们的日子还会好过一些。”
“我看那徐将军,也不像说话不算数之人。”
中年妇女伸手擦了擦中年男子额头上的汗珠轻声安抚道。
“对,咱们得跟上,徐将军说话肯定会算数的。”
中年男子想起徐阳曾答应他们,让他们过上能吃饱的日子这句承诺之后。
瞬间感觉身上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推车的力道不由得都加重了几分。
徒留下中年妇女轻笑着默默跟随。
一家三口,稚童脸上是天真洋溢的笑容,夫妻二人脸上则是对未来生活无限憧憬的笑容。
而他们一家三口。
也仅仅只是这上万难民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缩影。
在上万难民的身后。
还有着一支数千人的队伍,正默默的跟随着飞虎军的脚步前行。
数不清的骡马拉着一车车的粮草行驶在难民的身后。
但却没有任何一个难民,胆敢朝着这支队伍动一些歪心思。
并非难民中都是好人。
而是因为这支队伍旁赫然有着上千名骑兵在左右护卫着。
但看那上千名骑兵所打的旗帜。
他们便知道,这是一支他们惹不起的队伍。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队伍的最中间。
马车旁,一身高至少九尺以上的魁梧大汉,身骑一匹高头大马。
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按在腰刀刀柄之上。
双眼锐利如鹰般时刻环顾着四周。
马车内,沈万全掀开车帘看向身旁的魁梧大汉:“常将军,还有多久抵达预定地点?”
“莫要乱喊,某只是一个什长!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这还了得?”
常遇春大脸一黑,出言呵斥道。
虽然心里挺受用的,但二弟说过,军中是有着尊卑排序的,自己身份没到可不敢胡乱答应。
更何况,相比将军,他常遇春更喜欢先锋这个称呼。
“常什长,还有多久抵达徐将军说的小镇?”
沈万全只好换了一种说法再度询问道,别说,常遇春脸庞一黑,还当真有几分威严。
“估摸着今天晚上能到。”
常遇春从马兜内取出一份堪舆图,瞪大铜铃般的大眼细细查看了一番,这才出言回答道。
相比未投军之前,现如今的常遇春已然能算半个童生了。
只可惜,现如今还有童生这种说法。
要不然,常遇春现在高低也是个文化人了。
将堪舆图放回马兜内,常遇春再度扫视了一眼四周。
见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至于和沈万全交谈,他还真没这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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