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谈完,张安国唤来亲卫,吩咐道:“让厨娘重新做些好酒好菜送来。”
待桌上酒菜焕然一新后。
二人端起酒杯相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相视一笑。
均从对方眼中看出坚定神色。
许是舟车劳顿饿得急了,或是商量好了应对之策,二人心情大好。
手中长筷翩翩起舞,桌上美味佳肴飞快消减。
良久,安守礼放下碗筷端起酒杯。
轻抿了一口酒水叹息道:“明明不用这么冒险的。”
张安国闻言顿了一下心道:“是啊,明明不用这么冒险的,若不是半路杀出个姓徐的,说不定现在泰安城早就改姓张了。”
安守礼见张安国顿住,不由得开口说道:“徐阳不除,日后恐成大患。”
“我看不如趁他还未扩军完成,先将他给!”安守礼目露凶光做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
一个五百流民便敢袭营,三千五百士卒对战一万金军精锐最后竟能以少胜多。
最后更是凭借一举之力,杀完颜金洪、砍大纛,挽大厦于将倾。
两千人便能完成如此壮举,年后飞虎军扩军至一万一千人呢?又会做出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还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耿昌有意撮合耿蝉儿与徐阳结成连理。
而耿蝉儿与徐阳又互有情意,此事几乎便是板上钉钉之事。
此时即使他们不计前嫌,也根本就没办法拉拢徐阳。
这样的人杰,势必不能为自己所用,既如此那还不如杀了永绝后患。
安守礼都懂的事情,张安国又岂会不明白。
沉默片刻,张安国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此举不妥。”
张安国不等安守礼追问便解释道:“徐阳现在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整个泰安城里里外外无数百姓,谁人不知徐阳与他的飞虎军。”
“这个时候徐阳若是遭人暗杀,横死街头,先不提耿蝉儿会不会为了徐阳与你我二人拼命。”
“单单是有人将徐阳与你我矛盾公之于众,到时候你我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徐阳一死,势必会影响到你我二人接下来的大计。”
安守礼闻言沉默片刻,猛然端起酒壶猛灌一口气急败坏的说道:“道理我都懂,可徐阳这人真的不能留,此子日后必成大患!”
张安国闻言冷笑道:“我只是说不能杀徐阳,并非是说不能对付徐阳。”
安守礼闻言讥讽道:“杀又杀不得,还能怎么对付?难道你还指望他突然暴毙?”
张安国对安守礼的讥讽视而不见。
反问道:“我且问你,那徐阳最是擅长什么?”
安守礼闻言立即回答道:“作战!”
张安国闻言沉声说道:“纵使他徐阳文武全才,能文能武,他总不能还擅商事吧?”
“多了且不说,年后飞虎军扩军之后,一万一千人人吃马喂的每天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再加上每个月的饷,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泰安城的规矩向来是大元帅府支付一半粮草,剩下的通过固定资产支付。”
“他此番赏赐也好、战利品也罢,纵使堆积如山,也总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吧?”
“若是有朝一日发不出军饷来,他麾下一万一千飞虎军士卒会怎么做?”
张安国不等安守礼回话便直接了当的说道:“定会炸营!哗变!”
安守礼闻言并未急着赞同张安国所说,反而是皱着眉头说道:“你是想在商事上报复徐阳?此计根本就行不通。”
“纵使徐阳再不懂商事,他难道还不会请几个掌柜先生?军中将领哪个不是这般做的?凭什么其他人能请的,他徐阳请不得?”
张安国冷笑道:“他是能请的掌柜先生来帮他操作商事,可若是你我二人不计成本打压呢?”
“商场上尔虞我诈,再正常不过了,收买几个掌柜还不易如反掌?”
安守礼细想一番,心中渐渐认同张安国所说。
忽然。
安守礼意识到不妥之处。
急声说道:“你我二人是不是将颜家给忽略了!”
颜家本就是商业传家,论做生意,他和张安国两个人绑在一块都不够一个颜长白打的。
而此战中,颜长白痛失爱子颜明川,至此颜家兵马再无领兵嫡系。
恐怕又会变成十年前那般,兵马由耿昌派副将掌管,直到颜家再培养出下一个兵马接班人。
而颜长白与徐阳在最后一战中又结下善缘,如果有颜家的帮助,商业上二人根本就不可能将徐阳压制的死死的。
谁知此言一出,张安国立马冷笑道:“忘了谁,我也不会忘了颜长白与颜家!”
“你打算怎么处理颜家?不会要与颜家开战吧?”
说完安守礼死死盯着张安国,但凡张安国今天说出一句开战便开战。
那么他便会转身就走,什么儿女亲家,什么一根绳上的蚂蚱。
统统滚蛋吧,
对付耿昌还能说成是富贵险中求。
对付徐阳还能理解成先下手为强,永绝后患。
可对付颜家呢?图啥?商业上对付颜家和自寻死路又有何区别?
张安国反问道:“与颜家在商业上开战?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见张安国并未失去理智,安守礼不由得送了一口气。
端起酒壶猛灌一口酒水,继续询问道:“那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张安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开口说道:“颜家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安守礼诧异道。
随即安守礼自嘲一笑道:“那颜长白向来与耿昌走的近,就差成耿昌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了,这种人岂会和你我同流?”
张安国自信一笑道:“怎么不会?我且问你,颜长白是什么人?颜家又是什么靠什么传家的?”
安守礼回答道:“这还用问,颜长白说是副帅实则是个商人,而颜家更是经商世家。”
张安国猛拍双手大呼道:“这不就对了吗?商人最是逐利!”
“你当颜长白心甘情愿给耿昌当小尾巴?”
不等安守礼回话,张安国便笑骂道:“他心甘情愿个屁,他若心甘情愿便不会费劲心思培养颜明川接管颜家兵马了!”
“而现在颜明川战死,颜家兵马恐怕又会被耿昌安插副将接管,若你是颜长白,你会心甘情愿吗?”
安守礼试着将自己代入颜长白的角度,片刻后大骂道:“会个屁!”
张安国连拍几下手掌笑道:“这不就对了吗?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兵权被他人掌管?而自己只能当个挂着副帅名头的傀儡?”
“颜家经商世家,眼光最是老辣,我能看到的事情,他颜长白必能看到。”
“先不提颜长白心中对耿昌的怨念,单单是为了整个颜家的生死存亡,他都必须与我们站在同一阵营。”
“有了颜长白的加入,对付徐阳也好,对付耿昌也罢,还不是手到擒来?”张安国哈哈大笑道。
安守礼闻言深思片刻,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不由的赞叹道:“高,实在是高!”
张安国与安守礼二人相视一笑,端起书桌上的酒杯。
互相碰撞一下。
随即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二人同时呼出一口酒气。
书房内的光线越来越亮。
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从深夜来到了清晨。
而被二人议论与密谋的徐阳,此时尚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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