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袭布衣,满身尘土,裤腿和鞋子上还沾有泥泞的郑经,骆斐很难相信,这竟然是前些天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能富可敌国的士子。
“浪之,你这是去种田了吗?”
他忍不住开了一句善意的玩笑。
相比上一次,此时的祭酒大人在再次面对郑经时, 显得更为亲近,一点儒林前辈的架子都没有了。
这是必然的,毕竟他已经了解到眼前这个士子的真正实力所在,并且,他心里还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将有求于郑经。
“让非文先生和之言先生见笑了,还请稍等片刻, 容我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衫。”
郑经连忙跟两位儒家大佬见了个礼, 打了声招呼。
此时的他身上确实是有点脏, 在造纸工坊那边,他又得去看建窑的进度,又得去水渠开挖现场,还得是不是去毛竹浸泡工坊那里去盯上一盯,身上能干净才怪。
他自己倒是习惯了,为了便于干活,他还特意吩咐人去给自己买了几身工匠们干活用的紧身袍服,就是他现在身上穿的这种。
穿这种袍服在工坊那边倒是没什么,可是用来见客就有些不合适了,毕竟儒家是极为讲礼节的,他可不想给两位老夫子留下怠慢、不懂礼节的口实。
这两位老先生,今天过来是想跟我谈啥?
谈如何来开始编撰标准教材?
在清洗更衣的过程里,他短暂地思索起了这一问题。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祭酒大人心里还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还想着通过跟他合作来发上一笔小财。
很快,他又焕然一新出现在了骆斐和张籍面前。
“浪之, 我听德王爷说,你买下了一家造纸工坊,准备亲自造纸?”
先开口的却是张籍。
与心有小算盘的骆斐不同的是,张籍的心思倒是比较纯粹,他的愿望,就是尽快把标准教材给编撰出来,好让儒家思想和文化传播得更快更广,影响更多的人。
因此,他一听说郑经竟然打算亲自造纸,以把书本的价格降到二两银子左右,就又对郑经的新动向产生了兴致。
真要是能把书本的价格降到二两银子以下,那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全天下中等以上收入的人都能买得起书!
这样一来,古往今来的那些儒家典籍,都可以大量开印了,几乎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都会因此而受益,也意味着,儒家的思想文化能得以更为广泛的传播。
在他看来,此事真要能办成的话,其价值和意义并不亚于标准教材的编撰,因此,他自然得好好了解一番。
“确有此事。”
郑经笑着回道。
张籍立即又问道:“我还听德王爷说,你想大幅度降低造纸的成本,争取把每本书的价格降到二两银子左右?”
“我尽量吧,希望还是很大的。”
张籍一听,心里立即一喜,顾不上有探听人家商业秘密的嫌疑,又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具体如何来做到这一点?”
这一次,郑经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在斟酌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
从理论上来说,新的造纸术,确实属于商业机密,在竹纸没有造出来之前,他是应该严格保密的,甚至于在造出来之后,也还得保密上一段时间,以帮自己利益最大化。
只不过面对张籍和骆斐,有严格保密的必要吗?
这两位说起来也已经算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了啊!
想了想,他回道:“想要降低纸张的成本,无非是解决三个问题,一是造纸原料成本过高的问题,二是大幅度加快生产速度,三是提升纸品品质……”
对于张籍这位文庙主持,他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因此他决定给予他跟德王爷相当的合作伙伴待遇,但凡能说的,尽量不做隐瞒。
谷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