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徐京暗自观察着时迁。
见时迁言辞神情不似作伪,徐京迟疑了一下,才选择了不相信也不怀疑。
只凭时迁的一面之词,想让他放过铜鞮山的贼寇,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群贼寇为祸地方已经多时了,抓到他们可是大功一件。这功劳他看不上,可有人需要。
难得这次有机会将对方一网打尽,就算闻焕章亲自游说,他也未必肯放手!
“你家寨主让你过来,究竟意欲何为?”徐京盯着时迁平静地问道。
时迁恭敬地说道:“我们梁山和铜鞮山并无交情,只是偶然间路过此地,被牵连其中。我家哥哥让小人来和相公做笔交易。只要相公肯让出一条路,让我梁山人马下山,我家哥哥愿意为相公在梁山留条后路。”
徐京听到这话,冷笑道:“我乃堂堂朝廷命官,位居三品,你们一介贼寇也想与我谈条件?还要为我留条后路,岂不是笑话!”
时迁神色淡定,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徐相公,大宋的官不好做吧?”
徐京微微一怔。
时迁继续说道:“徐相公的结局已经注定,可曾考虑过家人?”
这两句话直接刺中徐京心底的痛楚,他的双眼中有了隐藏极深的挣扎之色。
时迁的话,或者说是哪位梁山寨主的话,徐京已然听明白了。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位居高位的风光,可有谁关心过他为此付出了什么?
他背弃了绿林,这一身的荣华富贵,都是凭着一刀一枪剿灭无数绿林山寨才换来的。
他还能再打几年?
他还能再胜几次?
他败不起,只要他倒下了,他毕生奋斗而来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他停不下来,朝廷也不会让他停下来。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他这一生已经杀了无数的贼寇,必然也会死于某一个贼寇之手。
家人,他何曾没有考虑过。
只是绿林已经没有了他和家人的容身之地,他所能相信和依靠的只有朝廷。
时迁看向徐京,低声说道:“若有一天,相公想要功成身退,我家哥哥愿意接纳。若有一天,相公受到牵连,可以让家人前来梁山,我家哥哥和闻军师定会善待。相公要做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得到的却是给自己、给家人留下一条退路。”
徐京沉默了许久。
他已经有些相信闻焕章是真得在梁山上了。
连他这个老江湖都动心了。
这个素未蒙面的梁山寨主真是把这个“利”字都看透了。
金钱、权利、地位、名声,他都已经有了。在官场上,他想再进一步难比登天,他现在最割舍不下的就是家人。这次他领兵攻打铜鞮山,不就是为了给儿子创造机会,制造战功么。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转而问道:“闻学究在梁山还好吗?”
时迁微微一愕,随即说道:“闻学究一切安好,闲暇时也会教授梁山的人识字。”
徐京强自笑了笑,说道:“他过得倒是自在。你家寨主想何时下山?”
时迁明白徐京已经同意了,压下心中的激动,说道:“若是相公放行,我等立刻就走。”
“你家哥哥就不怕我反悔吗?”徐京盯着时迁反问道。
时迁看着徐京笑道:“值得吗?”
“小人也问我家哥哥同样的话,这是他回复小人的原话。”时迁补充了一句。
是啊!
值得吗?
徐京挥了挥手说道:“你去吧。我会做到的,只是希望你家哥哥也能守信。”
“多谢相公!”时迁躬身施了一礼,转身就走。
“对啦!我家寨主哥哥还有一件事让我转告相公。”
时迁走到帐篷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铜鞮山上的三千贼人已经结盟并推举了一位盟主叫田虎,那田虎此时隐藏在其他地方集结人马。只等时机成熟,他们便里应外合,夹击相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