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弭山,天音寺。
陡峭的山道在山间蜿蜒伸展,和往日一样,山道间是人头涌动,无数虔诚的信徒向着那座寺庙攀登,去瞻仰和参拜心中的神灵。
天音寺的僧人们则是分布在四处,接引着上来的百姓,知客僧人在山门处面带微笑的迎送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一片祥和的景象。
而天音寺主持普泓大师的弟子法善,此刻也站在山门后面,注视着外边的人潮。
原本以他的身份和道行,根本不必如此,不过允许香客上山每逢初一十五上山礼佛乃是他师父普泓上人的创举,若是无事的时候,他与法相都会过来帮手,这一日也是这样。
只是近来他心中似有些恍忽,心神不宁,却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
就在他迎来送往香客之际,眼前忽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
那是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手中一柄折扇,更添几分风采。
对方面带微笑的望着他,道:“小和尚,去叫你家方丈出来吧。”
莫名的,法善心头一惊,心头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凝重。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对方,道:“敢问阁下是?”
“我?”
那文士撑开折扇,轻轻摇动,笑道:“我是来寻你们天音寺麻烦的人,速速前去让你家方丈出来,若是晚了,只怕你们举寺便有灭亡的风险。”
他伸手一晃,一只金钵跃现,随后道:“这便是信物了,速去速去。”
那金钵!
法善大吃一惊,作为普泓上人的弟子,他当然认得这金钵的历来,他不敢置信的接过来细细一看,其上铭刻诸般佛门法咒,暗蕴无上佛力,恰是他们天音寺至宝浮屠金钵,只是此刻这金钵并不完好,上面有一道剑痕近乎将其噼成两半!
普空师叔定然出事了!
法善心中闪过这个明悟,深深的看了看着中年文士一眼,随后道:“施主稍待,弟子这便前去禀报方丈!”
……
禅房之内,普泓上人正在修行。
禅房布置简单,除了桌椅蒲团外,连床都没有,简陋的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天音寺方丈的居所。
也不知那焚香谷斗法结果如何,普空师弟和法相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着青云门如今的厉害,不禁幽幽叹了口气,如今的青云门,比之当年青叶祖师在的时候,还要强大的多,天音寺是举步维艰。
若是那莫离是自家徒弟便好了。
思绪纷飞之际,外边忽然传来法善的声音道:“师父,外边有人想求见您,他还带着普空师叔的浮屠金钵!”
浮屠金钵!
普泓上人脸色一变,浮屠金钵乃是天音寺至宝,普空师弟对其视若性命,怎么可能出现在外人手中,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师父!”法善提高了音量。
“拿进来给老衲看看吧。”普泓上人说道。
法善应了一声,推开禅房大门,毕恭毕敬的将浮屠金钵呈上。
普泓上人接过后细细摩挲,待得望到那剑痕所在,脸色陡然一变!
“这剑痕……”
他眉头紧皱,浮屠金钵乃是以金刚神铁炼制,其上铭刻有佛门金刚如意法阵,可大可小,坚硬无比,威能无穷,便是一座山峰,也能砸成齑粉,可却被一剑近乎斩成两半,出剑之人的修为,实是深不可测!
“来人可显露身份?”普泓问道。
法善摇了摇头,道:“他只说让您快点去见他,否则便有灭寺之祸。”
“那就见见吧。”
普泓微微沉吟,又道:“你去寻你普德师叔,让他带领寺中僧众戒备。”
法善应是,退了出来,普泓则是起身,迅速朝着寺门所在而去。
待得他到了门前,望见来人,顿时一怔,显然根本没料到会看到面前此人,随即面上露出笑容,微笑道:“想不到是你,曾施主。”
来人正是曾叔常,只见他一身儒衫,风度翩翩,站在周围那些前来参拜的百姓之中,宛如前来上香游玩的书生一样。
曾叔常看见普泓,面上带着一丝微笑,却隐隐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也不行礼,对普泓道:“大师,我今日来,可是来找麻烦的!”
普泓微笑道:”曾施主说的哪里话,你我两家数百年的交情,历经数次正魔大战携手御敌,可谓是同气连枝,如自家人一般,又何谈麻烦?”
“请曾施主入内奉茶。”
曾叔常冷哼一声,道:“入内奉茶便不必了,正是看在你我两家的交情份上,我才一人孤身至此!”
“大师,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回答,否则一个不慎……”
他看着天音寺内殿宇重重,香火飘散,满目人影,摩肩接踵,一副繁华热闹景象,却是道:“这座千年古刹,定会毁于一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普泓上人一脸不解的道。
曾叔常细细观察这老僧脸上的神色,见其不似作伪,方才道:“浮屠金钵大师可曾见到了?”
普泓上人闻言,取出浮屠金钵,道:“此宝乃是老衲师弟普空性命交修的宝物,缘何落到了青云门手中,这上面的剑痕又是如何来的,还请曾首座给个解释。”
“你这老和尚,从我要解释?!”
曾叔常一脸好笑的道:“好,那我便给你一个解释!”
他伸手一挥,地上当即多了几枚圆滚滚的头颅,皆是剃度过的和尚。
望着那些头颅,普泓上人脸色大变,道:“普空,法相,你们……你们……”
他神色慌乱,满脸不信,毕竟,自家师弟和法相等一众弟子,不过是前去观战,以他们的道行,纵然有所变故,也绝不至于全被枭首。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哪里冒犯了青云门,竟然值得贵派下如此狠手?!”普泓上人脸色不善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