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莫离嚷嚷着有刺客后,姑苏城六扇门上下便紧张了起来,上至班头,下至捕快,不管身在何处,都被叫了过来。
张好远身为金衣捕头,执掌六扇门大权,本该第一时间出现在此处,然而一直到此时,都不见踪影,也难怪他们问了。
一名班头道:“早便遣小梁去请了,只是一直到现在他也没回来,许是有什么事阻碍住了。”
江蔡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记得清楚,昨日晚间,张好远亲口所言,他们三个,谁都不许离开府衙,可如今……
他咽了口唾沫,想到昨日调查之事,声音发颤的问道:“小……小莫捕头,难道……难道他畏罪……”
“江班头莫要胡言。”
莫离打断他的话道:“许是有什么要事耽搁了,咱们要相信张金衣。”
江班头闭上了嘴,不过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还不见张好远来,却愈发笃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必然是畏罪潜逃了,说不得,那刺客便是他自己所为,眼见事情败露便欲行险一搏,谁知刺杀不成,只好远遁千里!
一众班头捕快此刻也是等的急了,张好远身为金衣捕头,上任这些年,可从未出现过这档子事!
他们鼓噪了起来,有说张好远遇刺的,有说张好远就是刺客的,还有说张好远已然被刺客掳走,让大索全城的,诸般猜想,吵吵的险些将房梁都掀了起来!
“都给本官闭嘴!”
站在莫离左侧,一个面色阴冷的中年汉子陡然大喝,府衙之内,顿时安静了下去。
此人叫做王奇,亦是六扇门的协理捕头,姑苏城六扇门,自金衣以下,有三名协理捕头做为副手,他是资格最老的一位。
还有一名协理捕头,却是因为一桩江洋大盗的案子前去其他地方追踪消息去了,短时间却是回不来姑苏城。
“公堂重地,岂是尔等随意喧哗咆哮的地方,瞧瞧尔等,成什么样子?!”王奇没好气的喝骂道。
“大人,我等亦是担心张金衣的安危,还望大人恕罪。”一名班头请罪道。
王奇冷哼一声,双目扫视众人,道:“张金衣不在,难道咱们六扇门便成了摆设吗,我且问尔等,昨夜至今晨,可曾见过有什么可疑身份的人进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值夜之人,他们多数都不在府衙中居住,自是不知。
眼见众人一脸茫然,王奇皱了皱眉,正待问莫离是否看清此刻的模样和特征时,忽见一名捕快不确定的道:“大人,我早上……早上似乎是看见了张金衣了……”
“什么是似乎?”
王奇道:“莫非你与张大人同处一衙数年,还不识得咱们金衣吗?!”
“我……我只是瞧着他背影像。”
那人犹犹豫豫的道:“当时我从早点摊出来,模模糊糊就看见一个背影,他步伐踉跄,似乎,似乎受了伤,他是往城门方向去的。”
受了伤!
莫离心中一动,必然是被他还击的掌力打伤!
江蔡亦是心中大惊,往城门走,必定是畏罪潜逃!
王奇眉头皱的更深,他问道:“你见得大人,是在鸡鸣前,还是鸡鸣后?”
那人想了一想,肯定道:“是鸡鸣后。”
“你再好生想想?!”王奇满是威严的道。
那人不假思索的道:“我去那早点摊时,城中已然俱是鸡鸣之声了,必是辰时过后!”
在场一众捕快、班头闻言,都是脸色大变。
他们都是见惯了案子的老人了,哪里不明白鸡鸣之后,张金衣出城背后的意义,要知道,小莫捕头遭遇刺杀,正是鸡鸣之时!
“大人!”
一名班头忽然出列,行了一礼,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信刘老三的话,依卑职之见,当一面派人寻找金衣,一面将此事上禀金陵江南总衙。”
刺杀案的嫌疑人忽然成了姑苏城六扇门的扛把子,这种事根本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了的!
王奇点了点头,正待说点什么,一道清朗的声音陡然自门外传来。
“什么事要上禀总衙呀?”
突如起来的声音,让在场一众六扇门捕快都是面色愕然,这声音他们都不熟悉,难道他们六扇门,当真成了谁想闯就闯的地方了?
王奇的脸色愈发阴冷,他抬眼朝着门外看去。
那里,一只靴子,一只六扇门的制式靴子迈进了门,随后,是暗红色的六扇门制式袍服,只是,与他们的不同,那袍服上面还镶着些许金灿灿的丝线。
金……金衣!
王奇瞳孔一缩,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拱手行礼,毕恭毕敬的道:“卑职参见金衣!”
整个府衙之内的捕快都看清楚了那一袭金衣,顿时齐刷刷的行礼拜见。
金衣的主人,是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他瞧着绝没有三十岁。
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气度潇洒,笑容温和,绝没有半分公门之人的肃重气息,反而更像是个世家公子。
不过王奇知道,此人绝不止三十岁,因为二十年前,他便已然见过此人的厉害了。
二十年前,此人便是这幅模样,二十年后,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变化,除了那双眼睛,更加睿智,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免礼免礼,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那年轻的金衣捕头笑眯眯的道,他目光看向莫离,笑意却是更胜,道:“小莫捕头,我这两天耳朵旁可全都是你的名字,你一到姑苏城,还不到一天,便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啊!”
莫离望着那张笑吟吟的脸,只觉得对方话中有话。
他正色道:“大人是说,卑职不该调查卷宗失火一案?”
“小莫捕头,放肆,如何与金总捕如此说话?”
王奇出声呵斥了一句,道:“金九龄大人,可是金陵六扇门总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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