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刘宏起晚了。
这是他来此世之后,下了病床以来的第一次。
汉朝不像后来的某些朝代,需要天天上朝,今日并非朝会日,所以刘宏晚起一次倒也不会太耽误什么事。
昨夜颇为劳作,他今早却丝毫不感觉累,反倒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让刘宏知道,他的身体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的确恢复了;另一方面,他也是憋得太久了。
刘宏起身时,发现王美人似乎睡得正香,脸上尚带着红霞般的余韵,但微微颤动的眼睫出卖了她。
刘宏含着坏笑,伸手抓了一把滑腻的酥软。
王美人终于装不下去了,她羞涩地睁开眼,嗫嚅道:“妾、妾——让妾服侍陛下穿衣。”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才撑起胳膊,就娇软无力地再次瘫在了床上。
刘宏见此,不再捉弄她。
他示意王美人躺着别动,“荣儿辛苦,今日就好好休息一番。”
王美人一时羞涩难当。
刘宏自己起床,先穿好内衣,然后呼道:“来人!”
很快进来两个侍女。
刘宏交待道:“汝等好生照顾王美人。吩咐下去,今日为美人准备滋补膳食,助其调养身子。”
侍女应诺,又来帮刘宏穿衣。
穿好衣服,刘宏走到床榻之前,亲了亲王美人额头,“荣儿在此好好歇息,朕得闲会来看你的。”
“谢陛下!陛下不必挂念妾身。”王美人乖巧地应答着,满含情意地目送刘宏出门而去。
皇宫之中无隐秘,天子新纳一个美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中每个角落。
在皇后之位空缺的当口,一个美人的上位在宫中能引起很多变故与遐想。
汉宫如今妃嫔的位格只有四等,由上而下依次为贵人、美人、宫人、采女。
而目前贵人只有一个,就是何氏,唯一皇子刘辨的生母。
往下美人倒有几个,可新晋的王美人是最近唯一一个侍寝的。
以这种态势向后发展,王美人哪天再进一步成为贵人,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那时就会出现两个贵人,再往后皇后之位就更有悬念了。
由此王美人的消息传出,最为急切的当属如今位份最高的何贵人了。
何贵人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命人去找中常侍郭胜。
郭胜不仅是何贵人的同乡,还是引何贵人入宫的经办人,他与何贵人是天然的盟友。
何贵人与宦党之间的联系与合作也是通过郭胜一手操办,可以说郭胜在一定意义上就是何贵人的代言人。
郭胜来到何贵人这里时,何贵人正坐在铜镜前顾影自怜。
“郭胜,你说我是不是没以前好看了?”何贵人看着镜中的自己,哀怨道。
郭胜叹了一口气,“贵人风姿绰约,光彩更甚从前!”
“那为何陛下过去独宠于我,如今却对我不屑一顾?”何贵人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看向郭胜。
郭胜避开何贵人的目光,道:“贵人依然是过去的贵人,陛下却不再是过去的陛下。”
“汝此话何意?”
“我也说不好。陛下自年初病愈之后,性情及处事与以往都大有不同。
原本我等中官猜测,陛下从病痛之中得到教训,不敢沉溺于女色,可后来发现陛下完全拒绝女色,我等又以为陛下在人道方面出了问题。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郭胜接着道:“方才来此之前,我与张让几人聊过此事,我们分析大概有两种可能性。”
“哪两种?”何贵人追问。
郭胜道:“一是陛下在病重那段时间有了某种心结,以至于如今对过去宠爱过的妃子全都敬而远之,不仅是贵人,其他妃嫔也是如此;
第二个可能是陛下有意如此,借此调整后宫格局。”
何贵人眉头微蹙,“汝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难说,或者两种兼而有之。”郭胜摇了摇头,“如今的天子圣心难测,所言所行完全让我等摸不透。”
“说来说去,依然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将我推上皇后之位,或者立辨儿为太子。”何贵人道。
“如今恐不太容易。”郭胜无奈道。
“若容易,还要汝等做什么?我自己就解决了。”何贵人面露不悦,“那王甫也是个废物,不仅事没办成,还害人害己。”
郭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郭胜很清楚,随着权力逐渐收归到天子手中,天子变得越来越强势,已经不是过去那种能被朝臣及宦党轻易拿捏、蛊惑的时候了。
何贵人是否能被立为皇后,完全取决于天子的态度,但看天子连何贵人的面都不愿见的样子,其态度可想而知。
何贵人看似离皇后之位最近,可其劣势也一样明显。
何贵人最大的劣势就是出身太低,自后汉建立以来,还从没有一个出身如此低的皇后,在没有天子力挺的前提下,她几乎不可能上位成功;
何贵人唯一的优势就是诞下了至今唯一的皇子,可这个优势谁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天子还很年轻,还有大把的机会,只要哪个妃子,比如刚刚被天子宠幸的王美人生下皇子,何贵人就完全没戏了。
何贵人很显然也清楚这一点,她盯着郭胜道:“郭胜,你去与张让他们商量,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让我当上皇后。此外,还要盯着昨天爬到天子床上去的那个小贱人,千万不可让其怀孕。”
郭胜苦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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