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突然变得如此冷峻,当然不是为了在闻子雅面前装逼,而是因为他察觉到有一股古怪而熟悉的感知落在了自己身上——
有人正在通过地上这些植物观察他。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无欲蒲公英。
那家伙果然已经濒临苏醒了吗……
白墨心中一沉,暗道苏醒的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来了个自己认识的家伙……
两人可是有仇。
难怪求一树的枝条和出现在聚集地的空中那株巨大的食人花植物会莫名出现在禁区之外,现在想想只怕是受到了无欲蒲公英的影响。
部分禁忌植物虽然有转移根系的能力,但扎根后一般而言并不会轻易挪动位置,除非生存遭遇了严重的威胁,亦或者受到了致命的吸引,这才会导致它们或被动或主动的调整位置。
无欲蒲公英以欲望为食,但对土地里的养分同样有不小的需求,它获得的一切营养都会传递给扎根的棺材之中,供里面的主体复苏使用。
无欲蒲公英掠夺养分的能力同样霸道无比,几乎没有植物敢反抗,因此自然会影响到周边植物的正常生长。
而且和无际草种不同发是,暗森林里那些植物可以轻松扼杀无际草种的生长,但却完全没办法对付无欲蒲公英,它们和后者的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棺材里的那家伙足以让整个暗森林瑟瑟发抖,因此其它植物自然只能选择退让。
不过这样说来的话……无欲蒲公英现在所在的位置倒是不难猜测……
白墨表面冷漠,心中却是悄然闪过了无数念头。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就要来了。
而在此之前,他不动声色的驱使手藤蔓在闻子雅的后颈写下了几个字符,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理解,之后便转过身子,平静的目视前方,可谓是逼格满满。
没有等太久,大约三秒钟过后,一股惊天威势突然降临在地下营地之中,犹如席卷而来的巨大沙尘暴,在营地里瞬间掀起一阵狂风。
毫无征兆的,白墨和闻子雅所在的帐篷顷刻间便被撕毁,植物构建的囚笼层层断裂,使得白墨瞬间暴露在一双双阴冷的眸子中,温度下降,身上也多了几分冷意——???..coM
是营地中的那些黑衣人。
而事实上,此时的黑衣人已经不是原本的他们了,和昨天下午有很大不同。
包括几具衣衫不整的女尸在内,每個人的身体都被一根绿色的枝条从背后穿入,众人此刻已然摘下面具,嘴巴张得老大,枝条的末端从他们的嘴里冒出来,每根枝条上都挂着一株迷你的血色蒲公英,微微发亮,犹如微小的灯笼一般,在众人唇间不停摆动。
一众黑衣人僵立不动,面色死灰,显然早就已经失去了生机,它们一动不动,只是分别站在不同的方位,刚好将白墨团团围住,用一双双灰暗的眸子死死看着他。
这一幕可谓是诡异至极,简直让人头皮发麻,但白墨却是不为所动,而闻子雅则是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眼睛变得通红。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手下的这群兄弟已经死了,而且一看就是死在了无欲蒲公英的手里。
很显然,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放过他们,将他们变成被欲望支配的野兽还不够,此刻更是不声不响的要了他们的性命。
她无比愤怒,自己的那群手下恐怕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而怒火还来不及蔓延,随着一阵刺痛,闻子雅的神色突然一僵,随即便发现自己对白墨的杀意居然变得越发强烈了起来。
然而她却死死咬着牙,牙龈都要渗出血来,居然硬生生的把杀意转移到了无欲蒲公英身上。
白墨能感受到这女人正在进行自我克制,心中不由有些诧异,要知道欲望这东西可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更何况无欲蒲公英可是这方面的行家,没想到这女人的意志力居然如此顽强,能够抵挡欲望的驱使。
“死亡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解脱。”
他并没有说太多,只能用这句话作为安慰,然后平静的看着身边那群将自己包围的黑袍尸体,默不作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仿佛……这些一动不动的尸体很快就会跟他说话一般。
而下一秒,诡异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些尸体扭动脖子,居然开始口吐人言!
“啧……你这家伙居然还没死啊。”
良久的沉默并非真的是什么都没做,这群尸体刚刚似乎只是为了好好观察白墨。
他们齐齐开口,诡异而怨毒的声音从每个人口中传出来,男女声混杂在一块,如同染坏的七彩混杂的染布,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白墨沉默不语,以他现在的力量水平,连很好的收敛气息都做不到,因此早在意识到似乎不对劲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被认出来——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光听这个声音从,他就确定自己被无欲蒲公英背后的那家伙给盯上了。
只见众多尸体的嘴巴张得老大,嘴唇没有任何开合,却再次异口同声的说道:“本来只是来看看地里的的庄稼长得怎么样了而已,没想到老远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尸体们语气阴沉而怨恨,还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意。
诡异的地方在于,随着这些黑袍尸体的每次开口,他们口中的红色蒲公英也在一点点飘散,而尸体的肉体同样在一点点萎缩,似乎黑袍下的血肉正在消融,如同被某种未知的存在所吞食一样。
血色的蒲公英种子飘的漫天都是,如同漫天星点一般惹人沉醉,在半空中浮沉着,若隐若现,有种异样的梦幻,但看见了反而会心生悸动。
“好久不见。”白墨平静开口,语气中有不宜察觉的唏嘘。
“是啊,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所有尸体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咬牙切齿道,“一万年,两万年,还是更久?被关在这里了多久我已经数不清了……但我始终记得你——记得你那张丑陋的脸,多么的刻骨铭心啊!”
血色蒲公英纷飞,尸体的声音随着尸体的逐渐干瘪而变得越发诡异,尖细而阴沉。
“虽然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说,我当初是在救你。”沉默片刻,白墨说道。
“救我?让我没日没夜地待在这具破棺材里,这叫救我!那伱还不如让我去死!”尸体齐声怒吼。
“所以我才说,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白墨微微摇头,“况且我可没阻止过你自杀,你想死随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