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牟翰并非契丹人,就算是,如今连尔等皇帝都死在了河南,还看不清天下大势吗?
汉兴胡衰,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为何不能留在河东,与某家一起灭了那河西小儿,享中原荣华富贵呢?”
高松在内心里呵呵一笑,你刘知远只有不到五万人马,精锐程度还不如去年南下的大辽军,你凭什么能击败周王?
不过他面子上当然不会这么说,“某已经年近四十,原本的儿女都在高丽已然被杀,若是连辽阳的儿女都没了,恐怕今生就要绝后。
况且麾下兵马,大多有家人在塞外,人心不安,军心思归,强留下也恐怕没有多少战力,还请大王怜悯我等外邦蛮人。”
要放这几千人离开,刘知远确实心有不甘,可是不放,他好像也没法利用。
只是现在张昭占据了河南之地,还有关中和河西陇右这个大后方,光靠河东这几万人,是真的没法对抗啊!
而一旁的辽国使者看着刘知远的脸色有所松动,立刻开口劝道。
“来时我主与大详稳曾与臣言,若是北平王愿意,我主愿意与北平王在定州一会。
届时大王有其他条件,都可以当面商议,方今南朝势大,我们两方,正要多多守望互助才行啊!”
话都说到这了,刘知远只能点了点头,现在的定州一半在刘知远手中,一半在契丹人手中,是个合适会面的好地方。
于是他对着契丹使者说道:“如此也好,不如就定在一个月以后,到时候,某家亲自与尔主和大详稳一会。”
乾德宫,崇德殿,张昭在听取河北的汇报。
这次刘知远看似得了天大的好处,占了河北五六个州,地盘扩大了快一倍。
但是在张昭眼中,通过刘知远的扩张,也让他将还处于迷雾中的河东军力,了解了一个清清楚楚。
张昭发现刘知远本部,步骑加起来竟然不到三万,剩下的几乎都是河东番部骑兵。
就这么点实力,张昭要是刘知远,都这么大岁数了,赶紧南下投降做个世袭罔替的公侯算了,还挣扎个什么啊!
他现在看似占据了大半个河北,可只需要一仗,立刻都会显出原形。
没有兵马,占据再多的地盘都是虚的,河东的整体实力恐怕都远不如孟蜀和南唐。
在张昭听汇报的时候,老兄弟们吵吵闹闹的就进宫来了。
从阎晋、马鹞子到蛮熊、顿珠,加上慕容信长和李存惠,这就是张昭最核心的武力。
老兄弟们都得了世袭罔替的爵位,一个个喜气洋洋的不得了。
不过张昭等他们都座好,喝了几杯酒以后,却猛然叹了口气。
马鹞子不习惯的摸了摸头上的郡公大冠,豪气干云的对张昭说道。
“圣人可是担心河北局势?哼!那刘知远好不识趣,兵微将寡还在顽抗,这等不知好歹的,请圣人遣某去河北,只需两万大军,定能生擒此田舍奴!”
其他人一听这么说,立刻也就来了劲,纷纷痛骂刘知远,表示要为圣人分忧。
张昭摆了摆手,“刘知远冢中枯骨,吾并非担心此人,而是刚收到于阗的消息。
波斯王哈米德竟然派兵袭杀了拉希德.萨莱曼,还要吞并护闻城。
镇远国主张秉忠与吐蕃古格王吉德尼玛衮勾结,也断了去往天竺的路。”
拉希德.萨莱曼是张昭放在护闻城(喀布尔)东北,控扼商路的重要棋子,还曾派人到焉耆近海边,参加过推举张昭为伊利汗的活动,算得上比较忠心了。
镇远国主张秉忠是曹延绵的舅舅,镇远国乃是张昭灭亡天竺夏希后,建立的重要国家。
本意是想要以它来控制天竺大陆,结果才走没几年,张秉忠就关起门来要自立了,连张昭的生辰和登基,都不派人来恭贺。
“护闻城与天竺,都是我等昔年九死一生打下来的,没有圣人的仁慈和信重,波斯王哈米德与张秉忠,早就身首异处了,安能再享受富贵?
如此不知忠义,请圣人给某白从信五千骑,某去斩此二贼的头回来献与大王!”
白从信听完,愤怒的喊叫了起来。
听到这么说,这一票老兄弟又回忆起了当年在河中、呼罗珊和天竺的风光日子,一个个也要去干了哈米德和张秉忠。
人群中,只有慕容信长低着头,看着嗷嗷叫的白从信等人,心里顿时想到,他这便宜父亲的世袭罔替爵位,可能并不是那么好拿的。
估计他马上就能知道,代价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