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归义军的鼓声激昂了起来,主帅身边的大鼓敲响后,各镇、营、都、将的鼓声也开始敲响,张昭的主力重步军,开始披甲向前走去。
而在他们之前,两千多团结弓手已经避开中间定难军的铁甲精锐,从各个军阵中穿插到定难军两翼,进行骚扰行的覆盖射击了。
此时的归义军布阵,形似WiFi信号这样的扇形,主帅张昭位于最后方,骑兵则安排在腰部,正前方则是大量的重步精锐。
定难军的步兵此时也开始着甲往前移动,所有人都踩着鼓点前进,尽量保证军阵的完整性。
而按照一个将,也就是一百人左右规模集结的团结弓手们没穿甲胄,他们带着弓就从散开的左右两侧,射击定难军的步兵。
虽然团结弓手的人数不太多,弓的力道也不是很强。
但定难军毕竟没有张昭这么豪阔,能搞出六千套铁甲,每个定难军步兵方阵中,后段的士兵披甲率还是很低的。
他们可抵挡不住不断的弓箭攒射,好好的军阵,顿时就被老鼠般到处乱窜的团结弓手,给骚扰的够呛。
军阵后面的李彝殷忍不住了,这么骚扰下去,伤害不高,但对士气的打击就太严重了。
他立刻命令两千党项无甲弓手也出列,去驱逐归义军的团结弓手。
但定难军的无甲弓手一出动,一直在腰部等待的李存惠立刻就上了。
憾山都的右马军一千余穿着皮甲,内穿或者外穿锁子甲的甲骑立刻出动。
他们是张昭的马军精锐,虽然战马无甲,但人是披了甲的,战马也是最好的折耳马,手中的弓,力道也大,箭矢也是最好的。
他们一出动,刚刚想来化整为零的党项无甲弓手,就遭了大罪,不管是防护力、攻击力还是机动性上都完全比不上,化整为零又正好方便了各个击破。
李彝殷只看得脑袋一紧,赶紧命令定难军的轻甲骑兵出击。
这边李存惠一见定难军的轻甲骑兵出击,立刻就开始掉头往回撤。
出阵而来的定难军轻甲骑兵顿时大喜,直接追了过来。
甲骑交战最忌讳露背,他们觉得李存惠等人是在找死,因而追的异常快。
可是没等他们跑近,归义军的令旗和指挥骑兵的短鼓响了起来,慕容信长把手一挥,憾山都左马军越阵而出。
他们略微饶了个圈,插到定难军轻甲骑兵的腰部,拦住他们直接用马槊开始猛打。
焦急的李彝殷只能再一咬牙,剩余的定难军轻甲骑兵一千余再次出击,而这时,退回来的李存惠部骑兵又再次上前拦截。
双方的轻甲骑兵就这样反复套娃,一层层的包裹着对方,不断的添油。
被裹在里面的团结弓手和党项无甲弓手,就是这其中最倒霉的。
因为越是靠近中间的战斗就越激烈,而且他们还是步兵,还没有甲,只能聚在一起绝望求生。
不多时,最开始出阵的党项无甲弓手两千人几乎被杀伤近半,归义军的两千团结弓手没了二三百,地上到处都是呻吟挣扎的伤员。
李彝殷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这会他才知道归义军的难缠。
憾山都的这两支轻甲骑兵装备好,战马好,士气更是高涨,大多数人跟着张昭南征北战,经验丰富。
慕容信长和李存惠两人更是英勇无匹,渐渐的,作为直属平夏部李家的轻甲骑兵,竟然被打的狼狈乱窜。
就在双方骑兵互相纠缠的时候,双方的主力重步军很快就走到了射程之中。
王家壮汉就在身边贴着章家大郎的长子章小彪,章小彪跟着跟着王家壮汉往前走去,越走队伍中的气氛就越是紧张。
突然,前面响起了炒豆子般的弓弦震动声,双方的弩手开始对射了。
大单弩和木单弩的弩箭杆比较短,弩弦的力道也大,因此会发出这种很短促,听着就让人心头发麻的声音。
惨叫声也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章小彪往前看去,自己军阵前面,哪些集结时如同熊虎一样可怕的强壮弩手们,不断惨叫着倒在地上。
每个倒下的人身上最少都插着五六支箭杆,很多人倒下的时候,还伴随着嘴角溢出鲜血,这是被弩箭的强大力道击伤了内脏。
鼓声未停,每排火长的吼叫也没停,对射的同时,双方还在缓慢的靠近,只不过速度慢上了很多。
倒在地上的伤员们挣扎嚎叫着,被打下手的民夫和没被选中只能干些脏活累活的团结弓手们,从军阵中拖了出去。
满地的鲜血和耳边的惨嚎,给了初上战场的章小彪极大压力。
他突然发现,这种数万人的大战中,个人勇武好像起到的用处不是很大。
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些羡慕那些被拖到后面去的伤员,至少暂时他们是安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