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节度使,邠州署衙,节度使安叔千被人五花大绑,堵在了署衙放置节度使六纛旌节、门旗和牙旗的节堂中。
后世也俗称叫做白虎节堂,这是节度使的放置旌旗,商议大事的军国重地。
安叔千,代北三部沙陀出身,只不过他这沙陀与坐镇秦州的康福一样,不是真沙陀,而是粟特假沙陀,他祖先是粟特安国人。
但不管怎么样,在后唐、后晋两朝,代北三部出身,那就是李家父子的代北武勋集团的一员。
而且安数千还担任过振武军节度使一职,当年李国昌、李克用父子,就是在振武节度使任上起家的。
“切勿害我!切勿害我!”安叔千被绑在座位上哭喊着。
下面一群兵马指挥、兵马副使、镇将、什将甚至几个小校嘻嘻哈哈的调笑着,完全没把捆绑一镇节帅当回事。
“好人头来咯!哈哈哈!好贼子,某亲披甲上阵,此贼还闪转腾挪,杀我三员骁校,果是代北三部出身,甚有勇力!”
随着大笑声,一员身穿扎甲,手持还在滴血横刀的军将,大步流星赶了进来。
他快步走到安叔千身前,哐当一声将手中血肉模糊的人头,扔到了安节度使脚下。
“太保!安叔彦此贼想要造反,已被末将亲手诛杀!好恶贼,差点就砍穿了某的宝甲!”
安叔千有个检校太保的官衔,所以来将就称他为太保。
“四弟啊!某的四弟啊!”安叔千一见地上的人头,瞬间就开始顿足嚎哭了起来。
安叔彦不但是他的四弟,还掌握着静难军节度牙军,是安叔千最后的希望。
安叔千在座位上哭的惊天动地,节堂中的将官却笑得比谁都高兴,安叔彦一死,安叔千就彻底成为他们手中木偶了。
“嚯!能把张兵马使的宝甲砍成这样,定然是一把宝刀!”一个什将摸着杀死安叔彦的,陇山关都知兵马使张骁果扎甲破损处,感叹道。
“那是当然!”张骁果举起手中的横刀,亮给众人看。
“果然是宝刀!不得值二百贯?”有人看这柄青灰色精铁宝刀感叹道。
“某愿出二百贯,请张兵马使割爱!”人群中,立刻就有人愿意出钱买。
张骁果眉开眼笑,把手一指,“还得是你周虎儿识货,不过须得把你昨日夺得的邠州富商史家两个小娘子分某一个。”
“军使怎不早说?那两个小娘寻死觅活又不堪挞伐,甚不爽利,某早些一刀一个,已经了结。
哺时军使若有空,当可至某处,某留了最肥美处,已然用醋酒腌制,烤了之后定然美味无比!”
周虎儿话一出口,哪怕在场全是武人,也稍微沉寂了那么几息时间。
杀了、吃了也并不少见,但只选肥美处留着,还用醋酒腌制待客,这....。
张骁果顿时就觉得自己被周虎儿夺了威风,三角眼一红,朝周虎儿看去,对方果然面带挑衅又极为嚣张。
“入你娘的,左二郎,拿某长刀去,杀安叔彦全家,也腌制好,今日晚些,某也要请周镇将赴宴!”
“何须兵马使吩咐,我等早就杀了安叔彦那贼全家老小,只有安家大娘子十分够劲,还给兵马使留着!”
左二郎就是个留在房中的小校,平日在彰义军中,也是极为骁勇的刺头。
张骁果一听犹豫了,安叔彦的大女儿颇有美色,他刚与众人淫辱了一番,颇觉得意犹未尽,是以还不想这么早杀。
可是不杀,那周虎儿不就稳压他一头了吗?
这位残忍的张兵马使左右看了看,周虎儿身后也站着几个颇有勇力的什将,打起来恐怕讨不得好。
但他又不愿被周虎儿压了一头,最后将视线定在了被绑住,已经哭成了烂泥的安叔千身上。
“吃甚美人?有甚可以夸耀的?美人哪有太保肥硕?”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了锋利的障刀。
“且看某打杀了安太保,与诸位分享!”
“安太保有二妾,某早就心仪已久,可得留着!”
“兵马使且慢,容某先来,从军十五载,某杀人不下数百,可从未杀过一镇节帅,不知道是甚滋味?”
张骁果还没跑到安叔千面前,又有一个镇将持刀跳了出来,他一边伸出舌头舔舐着嘴唇,一边看向安叔千双眼发光。
几分疯狂,几分戏谑。
“某愿为主!某愿为主啊!愿从诸将破凤翔、京兆诸府,尽起府库财货,厚赐诸军!”
安叔千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这些乱兵,说把他杀了吃肉,那就一定干得出来。
“贺兵马使到!”门外传来了卫兵的高喊,节堂中一众将官赶紧站好,愤愤不平觉得丢了面子张骁果也赶紧回列。
进来的人,是彰义军节度衙前兵马使贺川,也是这次造反的主谋。
他造反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前任的彰义军泾原节度是张从宾。
也就是响应邺城范延光造反,攻陷洛阳,然后杀了石敬瑭仅剩两个儿子的那位。
贺川是张从宾的心腹,而张从宾离任之后,新任的彰义军节度使,人称李七哥的李德珫还未到任,这让本就不满朝廷不让他当节度使的贺川,有了作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