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中间的弓箭手,在失去木板的掩护之后了,顿时就慌了神,一个二个急着往两边挤去。
这特么的弩箭连木板都射的穿,他们身上的烂皮袍子和麻布衣服,就更别想挡住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直接从田间地头和草原牧场上拉出来的士兵,最真实的模样。
装备不行,打仗也并非出自本意,上了战场的第一想法不是什么建功立业。
而是想着怎么样才能保命?怎么样才能活着回去?家里还有妻儿老小等着呢。
让他们打打顺风仗还行,战事顺利的时候,或许他们还会尽情释放出心中的破坏欲,来点烧杀抢掠。
但是在明显看着就打不过,要命去抗的时候,他们的战斗意志相当之低。
混乱中,第二批一百支弩箭如约而至,还是攒射的中路,这一下杀伤力就大了!
精铁弩箭一支支钻进了不同人的胸腹之中,血液随着强大动能打出的小圆洞,肆意向外飞舞。
一时间,那些中箭但没死去的人,在地上满地乱滚。
“阿妈!阿妈救我!”一个年轻的党项奴可能是被射穿了肺部,他凄厉的哭叫着,嘴角开始蠕出血沫。
随着哭喊,他双手如同鸡爪一样扭曲着,手指在干硬冰冷地上刨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但这仍然无法缓解他的痛苦,不过随着生命的流失,哭喊声还是渐渐低了下去。
在他旁边,另一个年纪稍大,满脸胡须的党项奴,也被洞穿了胸口,他看着胸口不断往外冒血的小洞口,不断努力的呼吸着。
这个党项奴连哭喊都不敢,因为稍微一哭喊,就吸不上气了,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对生的眷恋,但生命已经不再眷恋他了。
惊恐的吸了几口之后,发现没有丝毫空气进入他的身体,党项奴抬眼看着周围的所有人,眼神带着婴孩般的委屈,仿佛在质问,为什么没有空气了?
“变阵,弓箭手放箭!”尔朱景不会对任何敌人仁慈,随着他的命令,身边的旗语兵又打出了一面紫色画着大雁的旗帜。
身后处于看戏阶段的弓箭手们看见这面旗帜,立刻开始四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宽阔的倒T字形阵。
角弓弩手仍然顶在最前面攒射中路,弓箭手则开始了覆盖射击。
一波又一波,体力充沛的玉成镇精锐抛射的速度非常快,几个呼吸间,就抛射出去了六波箭雨。
对面集结的两千多不能称为弓箭手的武装牧民们,在这迅猛的打击下,迅速崩溃了。
他们哭嚎着纷纷往两边散去,甚至好多人跑到两边后,干脆骑上一匹的马儿,滴溜溜的直接回家去也。
只留下上百人的倒霉蛋在战场上哭嚎呻吟,连这些骑兵的统帅破丑氏族长和那个李家骑将,都被吓得远远跑开了。
而正当他们还想汇聚一些骑兵,将尔朱景部继续看住的时候,更大的恐惧哭嚎声传来了。
这是李家族长所率骑兵,被马杀才打崩后形成的溃兵在喊叫。
满地都是乱跑的溃兵,谁也不能知道谁是谁,应该怎么办?
破丑氏族长这次没去看李家骑将的眼神,而是把缰绳一拉,带着身边的亲随头也不回的跑了。
超过六千骑兵给马杀才所部九百多人造成的伤害,连洪池岭和野马岭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马杀才现在也不约束麾下士兵了,跑了这么远,历经了这么多困难,他们需要发泄,收割敌人的生命,就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兰州城中,战斗也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随着天一亮,混战城一团的双方目标立刻就清晰了起来。
整个威严寺周围都乱成了一团,他们二三十人一堆,互相纠缠着绞杀在了一起。
这里的战斗,比城外还要残酷的多,因为这些巡兵,才是李家的精锐所在,外面的则只能被称为武装牧民而已。
“金城王氏,前来襄助杀敌!吾等头戴红巾!”
王廷翰到了之后,没有直接一头扎进去,现在双方都打成这样了,被归义军士兵当成李家巡兵就不好了。
不过他们当然区分的出来谁是李家巡兵,于是直接让身边的王家子弟都高喊了起来。
听到他们高喊的岳骚奴等人,则开始向这些头戴红巾的王家子弟靠近,很快就恢复了阵型,形势彻底对李家不利了起来。
就在此时,西北边一彪人马打着几面苏字大旗,也来到了威严寺。
“苏论禄心前来助天兵!系红巾者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