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公这是要对郭某下手吗?郡公不会认为杀了郭某就能解决问题吧?
您要知道,郭某,已经是最不愿意如此应付郡公的人了,要是其他家,恐怕提出的要求会更过分。”
张昭冷笑着看向郭玄礼,用障刀切下了一大块羊肉。
“他们是不会提出更过分要求的,因为某没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郭六公,郭天策,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三叔祖老了,只想着如何保住权势,早已烈士暮年壮心不在了。”
郭玄礼惊恐的朝张昭喊话的方向看去,布帘子被轻轻掀开,郭家玄字辈的老六威仪大德郭玄庆,郭家年轻一倍的佼佼者郭天策,缓缓从布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老六?天策?你们在这干什么?”郭玄礼的心直往下沉,这下糟糕了,万万不该同意佛门和各叶护贵族的提议。
本来他是想不当八剌沙衮的叛徒,现在要变成郭家的叛徒了。
“三哥!我早就说过,提特西古与诸叶护又贪婪又蠢,怎么可以与他们共进退?
上次集结大军去俱兰城大战,我就劝你不要听提特西古的,结果搞到郭家要去羯丹山上躲避。
这次我劝你跟郡公合作,同掌八剌沙衮大权,你又不听,可怨不得我老六。”
郭玄庆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怒喷,看起来不满已经很久了。
“天策!某让你召集的人召集齐了吗?”张昭没去看郭玄礼,而是问向了特意穿着一身大唐襕袍的郭天策。
“回郡公,两百勇士已经召集完毕,就等郡公一声令下了!”郭天策对着张昭一拱手。
“只是不知郡公要动谁家?”
“听说你在郭家天字辈中以智谋著称,你说我们今日剿灭谁家为好?”
“天策以为,我们应该动仆固家,因为仆固家势力最强,光是在城内就有数百勇士,而药葛罗家早有衰败之相。
要是我们去动药葛罗家,只会让余者兔死狐悲,聚集在仆固家麾下。
但如若是拿下仆固家,那就是杀鸡儆猴,余者两股战战,断不敢再与郡公作对了!”
郭天策说完,郭玄庆又笑着接口了,“而且仆固家治下残暴,连自己部落的人都敲骨吸髓,不得人心。
且世居八剌沙衮上百年,积存金珠宝玉无算,抄了他们的家,郡公正好用其大赏三军。”
“同时仆固家在八剌沙衮拥有屯田数万亩,楚河边最好的草场十几处,这些都归郭家之后,足以成为八剌沙衮第一家了!”张昭同时接口说道。
“哈哈哈哈!”三人加上郭婉儿同时大笑了起来,郭玄礼顿时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一样,再无刚见张昭时的从容不迫。
“未知郡公要怎么处置仆?”
“三叔祖虽然老矣,但仍是某张二郎和郭家的尊长,我欲大兴景教,撰写典籍等事,还需仰仗,只不过郭家族长和八剌沙衮的俗务,还是让六叔祖来吧!”
张昭淡淡的说道,郭玄礼也淡淡点了点头,著书立说,也算是他最擅长的了,只是,郭玄礼看着张昭。
“郡公要大兴景教,可是要连提特西古大师一起铲除?”
“怎么可能呢?”张昭连连摇头,“提特西古大师德高望重,大圣天子早就希望能与他共论佛法,疏勒新得,大云寺急需重建,提特西古大师此去,当大受重用!”
“如此,老朽也无话可说了,只是我儿广胜、广成尚在怛罗斯军中,还请郡公照付一二!”郭玄礼万分萧索的说道。
“三叔祖放心,广胜、广成两位仍然是某的心腹干臣,某张二郎是要复兴汉家的,绝不会对自己人下手。”
入夜,仆固那罗正叫上了三五心腹,在府中置酒高歌,如今八剌沙衮的威胁已除,只要把心不在八剌沙衮的张郡公,留在八剌沙衮数月,形势就会稳下来。
到时候,仆固家又会重新成为八剌沙衮势力最大的家族。
至于那个菊儿汗的称号,该给就给嘛,等张郡公走了,甚至还可以给金国的大圣天子,无非就是代价大小的区别而已。
酒喝到兴起,仆固那罗甚至直接下场,借着鼓声舞了起来,突然,轰的一声巨响,火光随着闪耀了漆黑的夜空。
仆固那罗冲出大堂,随后惊恐的发现,他府邸的围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大量打着火把穿着甲胄的武士,正不断从缺口处涌了进来。
仆固那罗刚想悄无声息地跑到西院去,一支箭矢流星般从远处射了过来,正中他的咽喉。
城东,布拉纳大佛寺,寺庙的僧兵如临大敌的守了整整一个晚上,但并未有乱兵过来。
日头初升,一个穿着襕袍的年轻人气定神闲的走了进来,正是郭家的郭天策。
“郡公让我给大师带个话,大圣天子早就对大师仰慕不已,希望能与大师一见。
另外疏勒大云寺被毁,大圣天子也欲重建之,若能得大师前去主持,乃佛门之幸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提特西古身上,这位年纪并不大的高僧苦笑一声。
有个去处也算不错,疏勒乃是佛国,去也不亏,反正他这些僧兵,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张郡公的百战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