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皇帝的选择是强制迁移然后再给钱——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要你居住的地方是交通不便的穷山沟,官府就会把你从山沟里迁移出来,然后再安排到交趾、辽东、东西伯利亚等地方,最后再给上一大笔的安家费,反正大明有的是闲置的土地,朝廷向来都是因为地广人太稀而犯愁,却从来不用担心没有足够的土地分配。
而且大明的百姓倒也没有那些只喝咖啡不吃蒜的毛病,更没有对抗朝廷的胆子,所以朱皇帝安排的迁移倒也很成功。
只是这种迁移也造成了百姓相对集中的情况——百姓越是相对集中,所需要的工作岗位也就越多,这些五小工业之类的工坊也就越有存在的必要。
当然,即便是不考虑到百姓对于工作岗位的需求,这些五小工业依然有其存在的必要性,毕竟大明的工业化进程还处于起步阶段,光靠工部和少府下属的那些工坊,也没办法满足整个大明的需求。
而且,小破球的整体环境又不是特别稳定,万一废除这些小工坊,小破球却大规模开片了怎么办?
所以吧,朱皇帝就很头疼。
无论是先祸害后治理还是边祸害边治理,都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
要环境,就必须对五小工业下手,要工业,就得牺牲一部分环境。
除去环境之外,第二个让朱皇帝感觉不爽的就是某些偷摸拐骗的事情又开始冒头——刚刚在宁阳县的火车站待了大半个时辰,朱皇帝就亲眼看到了两起斗殴外加几起一起行骗,另外还有几起直接动手抢的。
朱皇帝忍不住摇头:“打架斗殴的那几个也就算了,可是剩下的那些是怎么回事儿?是吃不饱饭?还是单纯的就是不想当人?”
跟在朱皇帝身边的张德全一边替那几个倒霉蛋默哀,一边低头答道:“大官人,老奴可说不好这个。”
别说这几个倒霉蛋跟他张德全没什么关系,就算这几个人里有他亲儿子,他也会毫不客气的全部弄死然后再向朱皇帝请罪。
朱皇帝也没指望张德全能回答自个儿的问题——张德全是东厂督公,让这老家伙去侦辑或者栽赃陷害某个官员,甚至让他去暗杀掉某个小国的国主,他都能不打折扣的办好,可要让他讨论这些事儿,这老家伙就好像变成了哑巴一般。
呵的笑了一声后,朱皇帝干脆摇了摇头,说道:“记下来,回头好好收拾收拾,该杀的杀,该流的流,好好的大明可不是让这些混账东西们祸害的——顺道把宁阳知县的资料给朕调过来。”
朱皇帝想要看到某个官员的资料可是再容易不过,仅仅只是一个时辰左右,宁阳知县李广胜的资料就摆在了朱皇帝的面前。
这里面有一部分是通过电报的形式从吏部调取的,还有一部分则是东厂和锦衣卫在宁阳县的探子们收集到的。
等朱皇帝大概的看过了李广胜的资料,发现并没有什么贪腐或者其他作死的记录后便笑了笑,吩咐道:“罢了,咱们直接去刘庙,也不用通知他李县爷了。”
只是等朱皇帝带着张德全跟几个东厂番子赶到刘庙之后,却发现整个刘庙村居然有很多人在他朱皇帝家的地里忙活着——朱皇帝在起兵造反之前,家里可也有几亩薄田,后来起兵造了反,朱皇帝也就把这几亩薄田的事儿给扔到了一边,再后来当了皇帝,朱皇帝也没折腾什么皇庄之类的,这几亩薄田也被朱皇帝给忘了个干净。
现在可倒好,自家的地里,居然有许多百姓在除草、翻地,瞅这意思是打算继续耕种起来?
朱皇帝很懵逼。
村里的这些乡亲图个啥?
倒不是在乎这几亩薄田,毕竟自个儿家当时穷的连药都抓不起,除却没年要交一大笔租子给刘举人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几亩薄田实在是太薄了,根本就产不出多少粮食。
这么说吧,现在在自个儿家这几亩薄田上除草翻土的青壮,随便找个工坊做几天工所赚到的工钱,再用工钱买粮食,都比这几亩薄田能种出来的粮食要多上好几倍!
更别说种田就得施肥——但凡是老庄稼把式看上几眼,就能从黑黝黝、泛着臭味儿的地面上判断出这几亩薄田平日里没少施肥,而且都是沤好的粪肥。
想了想,朱皇帝干脆示意身后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都隐蔽好,自己则是带着张德全一起往田里走去。
一到地头,朱皇帝就喊住了一个青壮,问道:“这位小哥,我看这块地好像比旁边的地要肥上许多?可是再怎么肥的地,也不可能让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耕种吧?那产的粮食能够分?”
只是朱皇帝的话音刚刚落下,被他喊住的那个青壮却揉了揉眼睛,丝毫不管手上的粪肥臭不臭:“劲松哥?”
刚喊完劲松哥这三个字,那青壮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喊道:“草民刘狗剩,叩见皇上!”
而随着刘狗剩的喊声响起,整个地里耕种的青壮顿时就呼啦啦跪了一片。
朱皇帝当即就懵逼了——刘狗剩这个名字,朱皇帝倒是还有些印象,当年也算是抱过的小屁孩儿,想不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只是转念一想,朱皇帝又觉得是自个儿犯蠢。
毕竟都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的小屁孩儿长大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一边吩咐着让人都起来,朱皇帝一边抓住刘狗剩的胳膊,用力将刘狗剩从地上薅起来,接着又拍了拍刘狗剩的肩膀,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刘狗剩嘿嘿笑了一声,答道:“劲……回皇上,那年你走了之后,这地就慢慢的荒了,等赶跑了鞑子,这儿也没划成皇庄,分地的时候又没人敢把你的地分掉,所以咱庄上的几个老哩就商量着给你把地种上,等你啥时候回来了,就再把粮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