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踎 主簿,对于朴成性这种略微识得几个字的棒子来说就已经算得上是顶天的大人物了,然而朴成性只能仰望的大人物,却正笑呵呵的跟崔成玉说着话。
朴成性心中大为不满,先是瞪了崔成玉一眼,接着又对主簿大人拱手作揖,拜道:“主簿大人是来找学生的吗?想不到,学生仅仅只是通过了汉语初级考试,就劳工主簿大人亲自上门。”
是的,除了这个原因之外, 朴成性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可能——整个村子里, 就自己还略微识得几个字, 也唯有自己家才略微算得上富庶,主簿大人到村子里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来找自己。
只不过因为父母去的早,自己去参加汉语初级考试,家里就只能锁上门,估计主簿大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到了崔成玉的家里等候自己。
要不然,主簿大人还能是特意来找家徒四壁、大字不识得仨的崔成玉?
谁信哪!
但是主簿却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何人?”
朴成性拱手拜道:“学生就是朴成性,难道主簿大人不是来找学生的?”
主簿皱着眉头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个姓朴的,又见朴成性为人轻浮,心中难免不喜,当下便冷哼一声道:“本官是来寻崔成玉的,与你又有什么关系?还不退下!”
朴成性当即就懵了,结结巴巴的问道:“主簿大人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找他?他大字不识得仨,又是贱民之子,主簿大人找他做什么?”
贱民这两个字,仿佛拨动了崔成玉心头的一根刺,却也挑动了主簿的怒火。
主簿崔成远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朴成性身前后定定的站住,问道:“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做贱民之子?”
被崔成远这么面无表情的盯着,朴成性有些慌,只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拿到归化证,朴成性的心里多少又有了底气:“难道不是吗,自古来良贱不婚,他是妾生子,自然就是贱民。”
崔成远点了点头,忽然间却一巴掌抽到了朴成性的脸上,喝道:“良贱不婚?本官问你,孰为良?孰为贱?”
“我家伯父乃是大明百姓,我这兄长的生母也是汉家女,本官的同族兄弟纵然是分枝庶出,那也是我大明百姓,敢说大明百姓是贱民,你真是好大的狗胆!来人呐!给我乱棍打了出去!”
等到朴成性被打出去之后,崔成远才再一次坐回了椅子上,笑呵呵的对崔成玉说道:“兄长无需理论那等小人,按照伯父留下来的家谱,你确实是我们崔家一脉,跟小弟乃是同族。”
说到这里,崔成远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户籍册子,认认真真的填了崔成玉的名字,然后又接着说道:“甲申之后,咱们族里的老太爷颇为挂念你们这一枝,只是天南海北的,一时之间失了联系,这也是没法子,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该回大明去看一看,也该回族里去拜访一下同族同宗之人。”
“对了,刚才他说你是妾生子,那伯父生前也应该有些家业才对,怎么到了兄长这里……”
崔成玉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户籍册子,恨恨的说道:“父亲生前没有留下嫡子,我母又是妾,父亲在的时候还好一些,等父亲去世之后,他们就夺了父亲的家产,既不许我读书,也不许我耕种,平日里只能靠做一些低贱的活计维生,这间破屋,也是我租住的。”
说到这里,崔成玉的脸色不禁又变得黯然:“要是按照棒子这边良贱不婚的规矩,我以后也只能娶贱民之女,生下的孩子也一样会是贱民的身份,所以,我其实是打算不婚的。”
崔成远却呵的冷笑一声,说道:“伯父既然无嫡,那兄长就是长子,哪怕庶出,伯父的家产也该由你来继承。兄长放心,他们夺走的,须得连本带利的都还回来!”
“至于说良贱不婚?”
崔成远再次冷笑一声道:“确实该有这么个规矩,因为兄长乃是我大明百姓,身份高贵无比,便是那棒子公主,对于兄长来说也不过是个贱女,如何能配得上兄长?”
“兄长可要记住了,***可以为妾,但是绝对不可以为妻,那些棒子中身份再高的贵女也不行,咱们崔家丢不起这个人。”
崔成玉却有些怂了,迟疑了半晌后才试探着说道:“可是,我毕竟是庶出……”
崔成远却道:“庶出怎么了?袁绍袁本初是庶出,范仲淹范相公是庶出,前清雍正时期的大臣尹继善同样也是庶出,咱们中原的嫡庶之分只在世家之内,庶子照样可以读书,可以科举,可以做官,可以耕种,可以经商,兄长何以因庶出而妄自菲薄?”
“更何况,伯母虽然是伯父的妾室,然则也是汉家女,又不是他棒子的贱女,兄长虽是庶出,却也与正嫡无异。”
说完之后,崔成远又拿出两份文书,递到了崔成玉的手里,一一开始说明:“这是你的田契,房契,田有百亩,若是你娶妻生子,官府还会另外分田。”
“不过,田地禁止买亦禁止卖,有几种情况,官府会收回这些田地,一是你为官从军,官府会收回这些田地,待你告老或者退伍之后再重新分配,二是你身故之后,这些田地也要收归官有,重新分配给他人。”
“至于房契,虽然不禁你买卖,但是像在大明,官府是不会给你分房子的,棒子这边的情况有些特殊,也忙才分了房,若非万不得已之时,兄长还是不要卖掉为好。”
崔成远再一次从凳子上起身,对崔成玉道:“走,小弟先带兄长去看看分配给你的房子,晚上你跟我回县城,明天一早,小弟就带着你敲鼓告状,拿回伯父留给你的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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