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耶……”

小女娃满足的声音仿佛比心魔的警告还要让人惊恐，寒江雪瞬间从修炼中醒来，感受到体内溃散的魔气，还有心魔的警告，猛的挣开蓝魔的环抱，蹭的一下站起，然后带着后怕和迷茫的表情慢慢后退。

心魔刚才差点又要失控。

“蓝魔，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要接触我吗？”寒江雪先是埋怨，见小女娃委屈的扁嘴低头，又愤怒起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难道你也要成为一个没教养的熊孩子吗？”

蓝魔怔住了，瞪着眼睛看着他，忽然退后两步，表情顿时就苦了，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寒江雪却不放过她，相处了这么久，一直都是自己照顾她，所以也稍微有些了解小魔女本性并不坏，只是有些贪吃，但他已经苦口婆心劝过很多次了，不要在自己魔气不足的时候来吸收，这一次，差点把自己害死。

蓝魔眼巴巴的看着他，也不说婴语了，一对大眼睛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开不了口。

“委屈什么？我说的不够清楚吗？你这样做是没人喜欢你的！”寒江雪越说越大声，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小女娃低下头去，忽然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两腿间，身子一下下的抽搐着。小小的身子，在黑暗中是那么的孤独与无助，像是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家。

寒江雪见她如此，立刻就原谅她了。

“有个女孩，她受到委屈的时候也会像你一样，但她很乖，我说什么她都会听。”这句不算安慰也不算责备的话，也不知道蓝魔听不听得进去。

可她小小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我……是不是把话说的太重了。”心魔终究是没有失控，她一个小孩子，虽然做错了，可她又懂得什么呢？

她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肚子饿了想要吃东西的孩子，只不过她吃东西的方式，和她选择的食物有些古怪罢了，如果一个小女孩像她这么可爱，只是想吃点东西，这个小小要求真的过分吗？

寒江雪叹了口气，“是我不好，别哭了。”于是就想去摸摸她的头，蓝魔若有所觉，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他，眸中泪光闪闪，似乎很想得到他的安慰，但寒江雪的手只到了半空，体内魔气又在溃散，然后动作一僵，就愣在那里。

蓝魔也愣了，迟迟等不到寒江雪的安慰，这下更委屈了，顿时哭出声来。

“嘤嘤嘤……”

静谧的黑暗中，小女娃的哭声断断续续还带着抽泣的童音，寒江雪静静地听着，能感受到小女娃心中巨大的悲伤，身子也慢慢的颤抖起来，看着可怜无助的蓝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以前自己不也是小魔头吗？自己也总是抱怨天地不公，但那时候的自己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自己对她的愤怒和指责，是不是也带着个人情绪，把她当成了发泄口，就因为她依赖自己，就因为她喜欢自己？

蓝魔她是小魔女，生来便是，她没有选择，只是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还被她喜欢的人拒绝并指责，连走路都走不稳，话都不会说的她，发泄自己的悲伤除了哭泣又能做些什么？上天对她岂不是更残忍？

如此想着，不由得悲从心来，不禁仰天长啸：“她还是个孩子，贼老天！你为什么要让她成为小魔女！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个扭曲的世界竟然有这么多的不幸和不公平，而最大的不幸竟然是自己和她。一阵歇斯底里的发泄之后，寒江雪跪倒在地，两滴热泪也从眼角滑落。

蓝魔忽然不哭了，像是有所感觉，抬头看着并伸出小手，去接落下来的眼泪。

这一刻，蓝魔看着寒江雪，仿佛在说：你一定很痛苦吧……

寒江雪也看着蓝魔，仿佛在说：你一定很痛苦吧……

这两人，或者说这一人一魔，竟然有许多相似之处，老天对他们不公平，但能够相遇，能够互相理解对方的感受，岂不也是一种补偿。

片刻之后，天上玄月如钩，一大一小两个人，背对着月光，寒江雪在前，蓝魔在后，慢慢的凑在一起，然后，他们的影子重叠了。

寒江雪伸手去抓蓝魔的影子，蓝魔就咯咯咯的笑着，他也跟着笑了，那一夜，他们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相处，没有小魔头和小魔女，只有一个大孩子，还有一个小孩子，用一种幼稚的游戏，拉进两人的距离，这一刻，他们不再孤单。

“我有一个师侄，她叫阿蓝，我叫你蓝魔，其实也是为了纪念她，不知道她如今在哪，嗯……我好想她。”

蓝魔已经睡了，就躺在寒江雪面前的草地上，她的来历不明，身份不明，却似乎对自己非常依赖，这种感觉，竟然和阿蓝十分相似。

“是错觉吗……”思索了片刻，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