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你这个反贼！”寒六站在雕塑之上，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

寒江雪哪里管他，这空腹山中所有的一切，似乎全都是为了这个佣。

十数年的挖掘，数千人的性命，一个镇的衰败，以及自己所承受的所有痛苦根源。都是它。

寒江雪缓缓下降，直视着这具佣一对巨大空洞的眸子。

为什么叫它佣，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本能的觉得厌烦，不想在任何地方看到它，因为它的出现，就是成千上万生命的填充。

当然，这一切与寒江雪无关，只是他不想做一条狗罢了。

十一年前，寒族家主还不是寒六，但有人就告诉寒江雪，只要他表忠心，将寒家镇居民填充进空腹山，完成这具佣，就能飞黄腾达，甚至可以再接再厉，去下一个镇，继续做第二具，第三具，如此往复，直到寒族成为一个庞大的，比之以前强过百倍的大家族。

而所有的好处，自然来源于楚侯王的奖赏。但楚侯王所要的佣，岂止是一两具，因此而死的人，又何止成千上万。

“小魔头，果然是你！”一道颇有威严的中性嗓音突然响起，佣的那对黝黑如地下洞穴的眸子里发出亮光，像是一盏灯火，越来越亮。

寒江雪也用黝黑的眸子对视着它。“楚侯王？”

“正是本王。见到我，为何不拜？”

“因为我想做人，不想做狗。”说完，寒江雪撇了已经五体投地的寒六一眼，露出深深地鄙夷之色。

“不愧是你小魔头，似乎天生反骨。”楚侯王的声音依旧如故。

但只是几句话，便将上位者的风度和从容淡定，表现的玲离尽致。

“干脆叫我天生异相吧。”寒江雪握了握拳头。

“本王恳请你一件事。”楚侯王忽然转了话锋。

“这一具佣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十分难得，不如……”

寒江雪忽然摆了摆手，道：“不如毁了吧。”

楚侯王立即道：“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位王者，大楚州的至高存在，似乎也有些惊怒了，这一具佣，也让他心疼不已。

寒江雪哈哈一笑，展开双臂，状态极其潇洒的道：“因为我希望这个世界，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

寒江雪还想继续说下去，忽然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你你你！反了！”

“没有反，这是我的信仰。”寒江雪右手握拳，放在心口，郑重其事的道。

然后，楚侯王的声音沉默了。

百花园，橙魔，黄魔，绿魔以及青魔，全都瞪大了眼睛。

“师弟果然是魔根深种！”

“敢跟楚侯王谈什么民主，自由，平等，简直就是啪啪打他的脸。”

“没错！紫魔师兄果然慧眼如炬，难怪愿意舍命成全他。”

“但师弟的想法，岂不是正合我们魔道中人的道？”

“不！和师弟相比，我们所做的事，所行的恶，又算得了什么？哪怕屠城一百座，血祭千万人，楚侯王也不会如此失态吧。”

几人又是摇头又是点头，都对这个师弟钦佩不已，没想到他除了卑鄙无耻，不折手段，有仇必报之外，还有一颗邪恶扭曲的心。

空腹山下，楚侯王久久没有回应。寒江雪便毫不客气的一拳击打在佣的额头，砸出一个大坑。

“不要！”寒六痛心疾首，如丧考妣。

但寒江雪只觉得畅快了心意，终于报仇了，终于可以破坏这一切了。

轰轰轰！碎石飞溅，寒江雪的身影在佣的周围化作一道道残影，

“忽有狂徒夜磨刀！”轰！

“帝星飘摇荧惑高！”轰！

“翻天覆地从今始！”轰！

“杀人何须惜手劳！”轰！

寒江雪的声音响彻云霄，整个空腹山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破坏之声，以及他那充满快意的诗词，那些龟缩在月牙顶中的工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下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片刻之后，那一具高达两千米的佣身上便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拳印。是的，只是拳印。

寒江雪气喘吁吁，看着只是擦破了一点皮的佣，叹了一口气，便想着只能去问阿蓝要点轰地雷了。

“小魔头，你能说出这种话，让本王很好奇你的来历。”楚侯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也很好奇，我一出生就好奇这件事，但直到现在也搞不清楚，所以你还是别问了。”说完，他便再次跃向山壁，左右弹射几次，冲出穹顶。

卡擦！忽然，历经破坏的佣身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楚侯王最后发出一道声音：“破坏兵佣，罪大恶极，大楚州再无你容身之地，小魔头，等着接受制裁吧！”

然后，兵佣轰然向后倾倒，撞在山壁之上，寒六浑身一震，随着兵佣的倒塌瓦解，他的心也跟着碎了，便放弃一切挣扎，从千米高空坠下。

百花园中，寒江雪刚刚冲出百花聚气阵，便只觉得身体一阵无力加轻微的晕眩，然后肌肉慢慢恢复，身体也在收缩，回归他原本的样子，一出生就有的样子。

阿蓝睁大眼睛，愣在那里，嘴角流出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