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扶他起来喝口水,可是他已经虚弱到连坐都坐不起来。我没办法,只能用手托住他的背把他硬扶起来,我来喂水给他喝。我喊了人去把卡拉切夫叫来,他是我们师最好的军医,虽然是美籍归来但他一直都对他原本的祖国忠心耿耿,是个绝对靠得住的好同志。”
“卡拉切夫告诉我说政委同志的状况很糟,他现在居然还能撑得住简直就是个奇迹。换做是一般人的话,这会儿保不齐已经天天躺床上等死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我问卡拉切夫说政委同志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前线,他沉吟了一会儿回答我,说这已经超出他所了解过的病例范畴了,他的医学经验里没听说过还能把胰腺癌扛到这种时候依旧屹立不倒的人。至于还能不能留在前线,他也说不好,政委同志每走一步对他来说都是刷新认知。”
话已至此的马拉申科情绪早已完全陷入了那段记忆,甚至于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对劲中微微颤抖。
“那天晚上我害怕极了,元帅同志,我毫不夸张地说我真的害怕他那天晚上就离开我,离开同志们、离开这个集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手足无措,他是我在战场上、在前线的生活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没了他,就好像是把我硬生生掰成两半,丢掉一半一样。”
“可我没想到,他第二天一早居然又好好地站了起来,还能自己活动、吃饭、喝药,这些都没有问题,他甚至还能继续坚持办公,用照例与往常一样的微笑面对同志们,就像昨天夜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把卡拉切夫都惊的直呼上帝。”
“但.....但其实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他,他一直都在这样硬撑,是对亲眼见证胜利之日的渴望和坚定忠诚的信仰,在支撑着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我担心这种支撑可能随时都会垮掉,如果到了那时,我又该怎么办呢?这是我现在所能想到最糟糕的事情了,真的很糟。”
“......”
应该说朱可夫是一时间陷入了无言以对的状态,当看到马拉申科那仿佛丢了魂一样的状态时,朱可夫才第一次站在这种角度,认识到了彼得罗夫政委对于马拉申科特殊的重要性。
有些事情是能用语言进行规劝安慰,而有些事则是不能的。
对于已经走到了今天的马拉申科来说,朱可夫明白过多的苍白无力言语很没有必要。
一个少将、两次苏联英雄,马拉申科会知道什么事是自己该做、什么事是不该做的,哪怕是陷入这种状态也只是暂时的,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他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朱可夫对马拉申科有这个信心。
剩下要做的,也就仅仅是拍拍马拉申科的肩膀后,给他留下一点宝贵的一个人静一静时间,这才是此时此刻的马拉申科所最需要的。
“照顾好自己,回家去看看娜塔莉亚吧,前天我还观看了她们的演出,她很想你。”
“有什么事直接联系马洛科夫,你在莫斯科期间他会全权负责处理与你相关的事宜和申请,期待你为祖国传来再度胜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