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哈,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你至于这么开玩笑嘛?我说,别拿自己侄子的事开玩笑好不好,就算是给我打预防针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你也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啊,啊?”
“......”
马拉申科像是个傻子一样颤抖着声音、留着眼泪在笑,古怪的神情不比精神病院墙塌了以后手舞足蹈跑出来的家伙强上多少。
但与之相对的则是政委同志的默默不语,没有半个音节的回答、更没有是或者不是的追加评述。
马拉申科从政委同志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最恐怖、最可怕的事实正在像一团阴霾一样缓缓聚集在马拉申科的头顶落下笼罩。
手里的口琴好似重若千斤根本相握不住,另一只胳膊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口鼻,不知何时开始的眼泪已经不知不觉地流动到了下巴上聚在一起,强行不让自己发出哭腔的马拉申科这时候没有半点坦克兵少将、苏联英雄、人们所歌颂称赞的领袖师师长该有的样子。
当天塌下来的时候,只有快被天砸死的绝望之人,不分职业也不分地位,马拉申科现在就感觉自己头顶的那片天已经精准砸在了自己的脑袋顶上,简直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彻底压垮摧毁。
“你.....基里......这,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样的话语不是以愤怒的口气喊出来的,而是以一种恍如被囚禁于深渊之中祈求救赎一般的口气。
马拉申科到现在还在祈求救赎和希望,多么想听到政委同志一句不是这样或者加以否定的话语,可接下来的残酷事实真相却完全与此背道而驰。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甚至在地图上都不起眼,没人能料到这里居然会是一场残酷装甲绞杀战的战场。”
“基里尔奉命带队去攻占那里,一切起初都很顺利,赶走了里面的德国佬然后守在了那儿。只是南面突然爆发战斗调走了步兵,后续的步兵一小时内就能赶到,所以就先让坦克部队留守,刚刚被击退的德国佬一小时内又能掀起什么浪?他们连重新集结部队的时间都不够。”
“......”
马拉申科没有插话,只是保持原样继续杵在那里,一时间几乎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状态继续说下去的政委同志情绪也不大对劲,过了好一会儿缓和之后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然后,然后一支德国佬的重装甲部队袭击了村子,就在步兵刚走之后,很显然是预谋好的、就等这个时候。”
“基里尔当然不肯就这么把村子拱手让人,领袖师什么时候干过这么窝囊的不战而退?送上门来的德国佬要让他后悔。”
“基里尔指挥部队从村里打到村外,最终在村口外的近郊和围杀上来的德国佬爆发了决战。整个一连全军覆没,包括基里尔在内的所有坦克均被击毁。德国佬布置了精心策划的战术,用战术上的优势弥补了装备的不足,孤立无援的基里尔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倒下,就和他曾经亲口许诺过,在党旗下宣誓的一样。”
“......”
吧嗒——
当轻声脆响从脚下传来,那是失手掉落的口琴触及地面的声音,仿佛一盏琴的琴弦瞬间崩断,再也无法原复原样一般。
没人知道到底是多久以后,再度开口的马拉申科只是问了简短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