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而血腥的一切很容易击垮一个人的意志，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未从普通人完全过渡到一名真正的军人时，想要摧毁这样薄弱的意志简直是轻而易举，嘶吼癫狂着连枪都给扔了、赤手空拳跑出了战壕的这德军新兵便是最好证明。

“嗯？哪儿来的苍蝇？”

咚咚咚——

击毁一辆坦克需要向车长同志汇报，但消灭一个德国佬的步兵却不用。早已不知道这是自己干死的第多少个德国佬的伊乌什金，也全然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轻踩一下完成了击杀之后随即便松开了脚下的12.7毫米同轴机枪踏板。

留下的，只有那距离马拉申科指挥车仅仅二十多米远开外，那一地被冲击撕裂的烂血烂肉、人体残骸。

“阿尔乔姆，装弹！穿甲弹，准备开火了，快！”

伊乌什金头也不回地在大声招呼着自己的好伙计动作麻利点，而已经在弯腰装弹的阿尔乔姆这边，却是在摸到了一件近在脚下的东西之后忽然原地愣住。

“车长同志，这......我们是不是把这个给忘了？”

阿尔乔姆和马拉申科就是地铁排队人挨人的那种距离，这么近距离下的一声提醒，马拉申科当然是能第一时间听到、立刻低下头来。

“.......”

凝视着阿尔乔姆怀里抱着的东西，马拉申科也是一瞬间为之愣住、有些傻眼。

正如阿尔乔姆所说的那样，马拉申科确实是把这茬给忘了，人在关键时刻神经进入紧绷状态之后总是会按部就班地去做已经习惯了的事情，大概率忘记掉新加入的元素，很多时候真的都是这样。

这就好比是你干了十年日复一日的工作突然加了新活儿，结果你第一次上手就给忘了干这新工作环节一样，阿尔乔姆怀里正抱着的那发脱壳穿甲弹也是同理。

“下次记得早点提醒我，别等到这个时候再说！立刻装填，让我们拿德国佬开第一刀测试！”

有了马拉申科这话，怀里抱着弹丸的阿尔乔姆二话不说、腰板一挺，一个闪电脱手动作便用自己的拳头将弹丸顶进了炮膛。

竖在脚边、已经准备就绪的发射药筒，则直接被粗壮的麒麟臂一个单手提溜、瞬间上手，紧随弹丸之后被双手托举、送入炮膛，咣当一声响起之时即是行云流水一般的炮闩闭合声响。

这边是阿尔乔姆最大的优点：堪比大力水手吃菠菜一样的惊人臂力和手劲儿，造船工人出身加之还是管钳技工这两个双重要素叠加之后，你可想而知这幅比小腿都粗的胳膊到底是咋练出来的。

“装填完成！”

当阿尔乔姆这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确信眼下这距离就算是精度再差也绝对能打中的马拉申科，在依旧死盯着目标的同时终于斩钉截铁地一声令下。

“朝它脸上打，给我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