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没有见到安德洛尼卡皇帝,但是我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被一纸合约束缚的人。我知道那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三十多年前他还是父亲阶下囚的时候,就敢于在奴隶卫队的监视之下向我念诵情诗……哦不,请真主饶恕我,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到这里,阿格妮丝不由得笑了笑:“老师和那个人......我知道他们肯定有故事。”
虽然被篡位者强行册封成为了安德洛尼卡的巴塞丽莎,但是阿格妮丝却诡异的并不特别仇视他,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在那个血色的夜晚,法兰西公主的内心早已随着自己的未婚夫阿莱克修斯的暴毙而死去,直到她昨天逃出来布拉赫奈宫,这两年她度过的每一天都宛如行尸走肉——除了和娜菲莎在一起的时光之外。
“新月历562年4月14日,天气,晴,于布拉赫奈宫。”
“今天我认识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来自法兰西的小阿格妮丝,我从她眼中只看到了无尽的冷漠。可怜的孩子,这个眼神我太熟悉了,三十年前父亲命令我嫁给达尼什蒙德酋长的时候,那时的我心若死灰,而阿格妮丝甚至比我还要绝望。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她不该一辈子生活在这个阴影之中,不,我要开导她。”
“可是我现在和小阿格妮丝又有什么区别呢?虽然布拉赫奈宫的宦官和侍女在我面前无比谄媚,但是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只不过是想通过我去奉承那个男人罢了;一旦那个男人对我失去了兴趣,他们现在狗一般的讨厌笑容马上就会化作最寒冷的坚冰。”
“我今天在御花园遇到了安德洛尼卡,看到他沧桑的面容,我只能说我们都老了啊。但是他还是如同三十多年前一般油腔滑调,他甚至对我说从多利留姆的前线赶回皇都居然是为了早日见到我?”
“该死,那颗扣子被他发现了,那是他被父亲驱逐回希腊之前,我最后一次偷偷去见他,在科尼亚的郊外目送着他纵马而去,却从他的衣领上掉下来的东西。我曾经天真的以为会等到他回来,因此将它珍藏了整整三十二年;不,娜菲莎,你到底还爱不爱安德烈?你对他还爱得如同三十二年前一般炽烈么?你不是发誓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你不是发誓,要用在科斯坦丁尼耶的余生写一本关于父亲的传记么?”
阿格妮丝津津有味的翻看着娜菲莎的日记,恍惚之间甚至有些忘记了现在的处境。“想不到,一向在我面前无比沉稳,被我视为高山仰望的老师,竟然也有如此内心混乱的时刻。”她躺在床上,无意识的摇晃着自己的小腿:“接下来的一大部分都是那家伙如何撩拨老师的内容,以及老师最直接的内心感受——哦天哪,我看这些无聊的东西干什么?”
小皇后面色微红的暂时合上了娜菲莎的日记,内心却有些心潮起伏。“我应该看重点,而不是这些无聊的东西!”阿格妮丝的内心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但是她马上又怔怔的望着昏暗的天花板,随着烛光的摇晃,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梦里不觉秋已深,余情岂是为他人......话说回来,虽然那是一个歹毒,残暴,阴险,狡诈的人渣,但是他的情诗写的可真好——不,不不不,我要吸取老师的教训,以后千万不要被这种人渣骗了!”
许久之后,阿格妮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重新翻开了娜菲莎的日记;这次她跳过了那些不重要的,终于,她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