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科尼亚先代苏丹马苏德一世的女儿,吉利基.阿尔斯兰二世的姐姐,才华横溢的娜菲莎在遍地文盲的科尼亚宫廷简直就是一个异类。也是由于她对粗野不文的突厥贵族不屑一顾,因此轻易便对谈吐不俗的安德洛尼卡产生了好感——即便对方只是一个被她父亲俘虏的希腊王子。
当吉利基在士麦那的前线被哈萨辛刺杀之后,一方面是对于弟弟尸骨未寒,侄子们便不顾大敌当前,开始为苏丹之位争的你死我活而感到寒心不已;另一方面,也是安德洛尼卡本人的要求,科尼亚人的公主毅然作为人质前往了君士坦丁堡的宫廷。
由于西西里人突然入侵的原因,安德洛尼卡并没有在皇都久待便匆匆踏上战场。而作为罗马帝国的人质,科尼亚的公主平日也无法随意踏出布拉赫奈宫。不过她原本就是一个安静而豁达的性子,索性准备就在这里养老——她早在看到了弟弟吉利基的尸体之后便已经做好了这个思想准备。
娜菲莎穿着一身朴素的棕色长袍,用一块棕色的头巾把头发草草包了起来。她怔怔的望着自己笔下的画作,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在小亚的溪水旁和那个帅气的希腊王子的点点滴滴。
“回忆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年长的科尼亚公主闭上眼睛,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想起这几十年来,她为了抗议父亲强行把她和安德洛尼卡分开,拒绝了所有给她安排的亲事,只为了能够下一次和恋人见面的时候,能够光明正大的注视着他;但是她等来的,却是曾经和她海誓山盟的希腊王子犯下无数的通奸丑闻,甚至连他的侄女也没有放过。
娜菲莎内心喃喃道:“已经不再有歌,值得去唱了。”
说完,她张开了自己的手掌,里面一颗陈旧而纯金的纽扣正在那里熠熠生辉。她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攥紧了自己的左手,仿佛其中便是整个世界一般。
当科尼亚公主对上了身后阿格妮丝的视线,她便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女孩......”娜菲莎心疼的看着法兰克女孩清澈但是了无生气的眼角,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理论上这是十分无礼的举动,但是阿格妮丝只是名义上的巴塞丽莎,而在隐藏在幕后的宫廷宦官看来,小皇后在皇帝内心的地位是远远比不上他曾经的情人的。不过法兰克女孩并没有惊诧着躲开,而是微昂着头,如同一只小猫一般,仿佛十分享受这种爱抚,甚至嘴里面还不自然的发出低低的呼噜之声。
“真是个......乖孩子。”
娜菲莎微笑着摇了摇头,同时在内心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她来到布拉赫奈宫之后,由于本身温和的性子,又被宫廷宦官们重点关照,因此和许多侍女都相处的不错,也因此知道了这座辉煌的宫殿之中,竟然囚禁着它名义上的女主人;而那个巴塞丽莎的遭遇也十分令人扼腕叹息。
此刻看到眼前如同猫儿一般的阿格妮丝,科尼亚公主的内心只有对她不幸遭遇如同感同身受一般的痛惜。她看着女孩儿明亮却几乎了无生气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一般——彼时她的父亲在驱逐了安德洛尼卡之后,准备让她嫁给手下一名凶悍的将军。那时的她,大约也是这种了无生气的眼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