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天风旗(七)(1 / 2)

是夜,江邺辗转难眠。

上次睡不着觉,还是十年前。那时候江邺满脑子都是父亲母亲各种神情下的双眼,然而此刻江邺却对那天晚上的江舟的记忆挥之不去。

那一招是她生扛的么……这又是何必?为何要怜悯他,他究竟有什么值得怜悯的?无亲无故么?两仪山无亲无故的人多了去了,江舟若是挨个怜悯过去,岂不是要累死?

江邺翻了十多个身,最终还是睡不着,他坐起来,努力回忆江舟那天晚上的神情,但屋里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清,也就什么都想不起来,唯一有印象的是江舟那道血淋淋的伤口,鲜血汩汩地流,在黑夜里折着冷冷的月光。他那一刻确实着了慌,对于碧炎血的深恶痛绝,更是深刻。

江舟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杀了人了。

江舟不过是拿话激他,他不必出手,出手便是着了江舟的道。如此一来,江舟在醒过后,仍旧言语冷酷,字句都是讽刺,江邺不敢吭声,但她还是坚持要走。

江邺烦躁地躺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烦躁,但关奚何在门口与他讲的那些话又确确实实令他觉得不舒服。

江邺披上外衫出门。风很大,也很冷,冷得彻骨,寒冷暂时叫他忘却眼下的事,他往院子里走了两步,远远瞅见折角处有一盏灯亮着。

呼啦啦的风声盖住了屋里的谈话声,江邺出于礼貌并未前去,原地站了一会,却见门开了,里面的人走了出来,江邺避无可避,只好转过身假装不曾发觉,不想里面的人出来之后,直接上前来与他打招呼。

“江公子怎么不睡?”

江邺只得转身,是景鸣公子,江邺淡淡点头:“睡不着,出来吹吹风。”

“因何难眠,能与我讲讲么?”

秋景鸣和煦地笑笑,江邺摇了下头:“琐事罢了,没什么值得探讨的。”

秋景鸣还是笑:“那能请江公子收容我一会么?我倒是有些话想与江公子讲讲。”

江邺诧然。

进了门点上灯,江邺关上门,合上一片呼啸的寒风,秋景鸣拢一拢斗篷,笑道:“天气这样冷,江公子还是只着单衣?”

江邺道:“我自小便不怕冷。”

秋景鸣点头:“是灵血的效用罢,令尊当年也如公子一般……”

提到了父亲,江邺手上倒水的动作顿了顿,他无言,秋景鸣又道:“灵血一脉……如今只剩你江公子了……若非严公子瘫痪……”

江邺将水杯挪到秋景鸣面前:“我与他不熟识,不必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