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一意要接纳大汗,帮忙夺回汗位的是你,现在见摄图太厉害,心生畏惧、贪生怕死的还是你……这种表现无疑让许多仰慕莫贺咄叶护的首领们看不起,从前没见他拿大汗去请齐人做援兵的事情说事,现在他又忽然“后知后觉”了,他这分明就是故意找个借口,借机挑事!
其中一个阔面短髯的大汉眼神不善道:“齐主究竟对漠南草原有没有企图我不知道,就算有,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但人家确确实实是响当当的汉子,信守承诺,调了几万兵马过来牵制摄图,齐人的兵马已经越过了阴山,这千真万确,是做不得假的!”
“而反观达头可汗你,你虽然信誓旦旦说要助我们大汗讨伐叛逆,却从来不见你冲锋在前,大汗被摄图重重围困,我们也迟迟不见你发兵去救,每次提起,你总是推三阻四,难道这就是你对大汗的忠诚吗?”
达头的眼神陡然变得凶狠起来,咬牙说道:
“忠于大逻便和忠于突厥是两码事。”
那人径直了当的说道:“——说到底,你还不就是怕了,想退缩了!你若想投靠摄图,大可直接就把在场的这些人直接砍了,也出兵围困大汗就是,直接扯旗子趴在摄图脚下做狗不是更好?为什么惺惺作态说那么多废话?!……婆婆妈妈、出尔反尔,不像男人!”
“你,你说什么?!”
达头可汗当场发作,暴怒不已,他扬起马鞭刚要下令处死这几个人,却无意间瞥见其余那些部下们的脸色,只见他们个个沉默不语,脸上都有犹疑之色,唯独没有看到主人受辱拔刃相向的烈性。达头心里一寒,知道无论自己此时打算如何抉择,都没有什么撤退可言了。
如果说此前这些人都是出于投机心心理才站在大逻便这一边,那么现在,大逻便对摄图表现出来的那种顽强和坚忍,真正让他们中的大多数开始屈从于他……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实际大逻便现在心里慌的一批,是真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鏖战已经连续数天,他这边减员严重,士兵也渐无战心。
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到齐人的援兵到来了……大逻便巡视完一圈,整个营地都是伤员痛苦的呻吟声,身体健全的那些则个个埋头坐在黑暗的角落里,连篝火也不点,静悄悄的。大逻便知道自己这边的军心正在悄然瓦解,然而他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的看着。
“大汗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大汗只需记住,在作战的时候不要跑,站在大家身后就行。”大逻便不由想起老阿布临走前的嘱托,当时觉得老阿布真是可恶,难道他堂堂突厥大汗居然只能做一个摆设吗,就没有难度更高一点的活?
还有他的眼神,
那种慈和之中夹杂着担忧的眼神,
那是看待大汗的眼神吗?!
直到真正经历了几次战场,他才明白老阿布真是够了解他的,他有多大斤两老阿布一清二楚。如果真让他亲自带队去冲锋陷阵,只怕要不了一炷香功夫,所有人都得死翘翘,他暂时还真就只能做一做摆设。现在,他已经把主要精力从冲阵厮杀上转移到了安抚军心上面。
既然身为吉祥物,那就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余热。
比如眼前这几个统领,已经完全处于悲观了,悲悲切切说道:“……他们抄了我们的后路,接着又用大军扑击,一天一夜,就没有停顿得时候,我们在周遭布置了一共十几个营地,不到两个月全被踏平了。眼下这个还有可能不保,如果过几天再没有援兵来,我们全都会死在这里。”
说道最后,这几个耿直豪爽的草原汉子眼中居然冒起了泪光,抽抽噎噎问道:
“大汗,援兵到底啥时候来?”
大逻便居然无言以对,打好的腹稿也愣是一句也念不出来了。
大逻便也想大哭一场。
特么~
你问我,我问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