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仗不知道要打多少天呢。这些只是附庸,突厥狼骑在后面,那么多人,拼也拼死我们,我们城中还有多少粮草?突厥人压着与这些杂兵上来,不就是想拼光我们吗?到时候他们攻城以后便不费吹灰之力。听说前面几个城已经被破了,突厥人屠城了……”
老兵们不像新兵蛋子那么容易热血上头,很容易看穿将官们的谎言有多么无力:
“投降是绝对不能投降的,一进城这帮畜生就会屠城,但打下去形势似乎也不乐观,五倍于我的兵力就可以攻城战了,这外边的突厥人何止五倍?我看十五倍都不止!”
“别讲这么多没用的了,既然大伙来了,就要统一号令才是。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休息了一阵之后,号角声响起,突厥人的第二波进攻很快开始,这回,突厥人和他的仆从们换了个攻击方向。
他们尽量远离守军安放了床弩的烽火台,沿着事先计划好的一样,修补好的城墙,城墙堆满檑木,钉死大门。
守军在将官们的统一指挥下,开始了有秩序的羽箭压制。大批大批的进攻者在半路上倒地。周国府军的战斗素养可圈可点,战力强劲,弓箭的准头很好,再加上突厥人排列密集,很容易就可以射中,大多射中胸口,有的射中躯干,无不是立刻倒下,被淹没在洪流之中,但突厥人就跟发了狂一般,倒下一个,立刻便有成百上千人从后面涌入……
他们唱着歌,每一个声调,每一句歌词之中,都藏着血腥和暴戾,听的人毛骨悚然。偶尔有人被城墙上投下的石块或者滚木砸中,那一声声长嚎更加凄厉!城头上的守军们拉弓的手鲜血淋漓,只要目视前方,便会发现视野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塞满了人,到处都是突厥人!他们跟蝗虫一样涌上城头!
“我们是苍狼的子孙,祖先给了我们强健的体魄,上苍赋予我们锋利的爪牙,我们是天生的主宰者,中原的牛羊们啊,你们为什么还不向我们臣服?
“狼神的子孙,伸出你们的手,举起你们的弯刀,去拿!去抢!去毁灭一切!骑上你们的骏马,进入那充满香甜气息的花花江山,将男人的头砍下来,将女人拖进你的帐篷!”
疯狂的野人们终于靠近了城头。夏州城高耸险峻,不是其他城楼可以比的,无论高度和坚固程度都超过其他的城池。好在突厥有齐人提供的坚固云梯,只要爬上去,攻破这座城池,大队的狼骑就可以长驱直入了!他们发出狼一样的嘶吼,前仆后继地朝前奔去,要将挡在面前的事物——无论是这城还是人,统统撕碎!
周军的弓弩手双臂几乎瘫软,四尺多长的长箭带着风声,一支接一支地从城垛的缝隙射出,虽然每一支几乎都能放倒一名进攻者,但突厥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处理不过来!城门上的垛口后也有人探出了身体,将巨大擂木举起,朝着突厥人的头顶砸落!
随着时间的流逝,攀上城池的突厥人一个个变成尸体坠落,守城的周军阵列也逐渐稀薄,攻城者和守护者渐渐都开始麻木,他们不断地重复着单调的杀戮动作,不断地试图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杀声震天!
城下堆积的尸体渐渐堆成小山,城门稀烂破碎,被鲜血晕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血水缓缓汇聚成溪流,缓缓流淌……
终于,夏州告破!
这些自称是狼神子孙的强盗们欢呼着涌入这座城池。
新一轮的杀戮……开始了!
……
宇文宪率军抵达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座空荡荡的城池,遍地都是死尸,苍蝇在尸堆上打转,恶臭之味扑面而来……整座城池已经变成死城。
宇文宪的手颤抖着,下了马,一条条巷子翻找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结果让他失望了。
“没有活人了?……都死了?”宇文宪仿佛喃喃自语。
没人敢回答他的话。宇文宪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只看见他的拳头死死的攥在一起,由于太过用力,指甲钻进肉里,指缝之间淌出血来……
“这帮……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