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毕竟是十万陈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称之为虎狼之师亦不为过。
到时候除非陆腾可以凭借血战打通后援通路,否则陈军会将江陵城给彻底围死,而江陵君臣是靠不住的,哪怕还有一个王操杵在那里,陆腾还是信不过他们。
江陵说到底,是周国说了算,可梁国是实际上的主人,万一梁国君臣到最后关头怂了,不打了,准备投降,又该怎么办?
陆腾心中早就计划清楚了,他必须要在第一轮大战就将章昭达给打痛打怕,才能有一线生机!
浮现在视野里的陈国战船越来越多,陆腾心中顾虑颇多,不过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只深吸几口凉气就将情绪平稳下来,偏头看向一旁的副总管高琳,低声吩咐道:“一刻钟之内,全都披甲上阵,按照原定的计划协同作战,这仗……马上就要开打了!”
………………
江面之上,战船集群浩浩荡荡的开往江陵,大股船队停在了半路,击鼓三下,前头数十艘战船脱离了大部,继续开拔,准备登岸。
这些战船与其他战船又格外不同,在船头和脆弱的船身处用铁加固,乍一看,便如同是一艘水面之上的战争堡垒,船队中都是镇江精兵中选拔出来的骁锐,多是沿江出身,深通水性,每条船的船头和船沿上都支起了许多厚重的盾牌,两侧各有十八只桨分列左右,行船之时,精壮的纤夫摇动船桨,拨动江水,逆水行船,船侧白浪翻涌,巍为壮观。这显然是特意选拔出来的先头部队。
甲板之上,几乎全都是陈军将士。水战,即便是登岸作战,一般也披不得重甲,人人都是上身披挂着质地柔韧的皮甲,一身单薄的贴身衣物,腰上或是脖子上还用绳子挂着几只充满气的猪尿泡,腰后插着燕翅弩,两把长短刃贴身绑在腿上,这是准备登岸作战的,也有留在船上待命的,大多都是弩兵,准备依船而战,一旦战事不利,立即带着撤下来的将士后撤。
章昭达瞅准此时登岸作战,一来是因为首战陈军受挫,要抓紧将失去的士气给补回来,二来,近日绵延冷雨,江水的水位上浮了些许,而上了岸三四十步远的地方,就是周军沿岸而建的营寨了,水位上涨,攻击距离缩短,就冲阵而言,对陈军是绝对有利的。
陈军上下都十分沉默,即使是船舱下的摇着桨的民夫们也是只顾埋头向前,一言不发,死死冷雨之中,没有人大口喘哪怕是一口气。陈军的船队在距离河岸几里远的地方错开,呈现扇形,排成横列开拔岸边,朦胧雨幕之中,已经出现了那座长长寨栏的轮廓,这会是他们的不归路吗?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之中闪过了一瞬,所有人便又将其抛到脑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再向前一点,再向前一点!!
一支羽箭撕开雨幕,笔直地钉在了盾牌之上,号角声如鼓,沉闷地响彻在这片冷雨飘荡的上空,陈军将领大吼:“——渡江!”随后带着一群人扑入深至胸口的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