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刘秉忠只能焦急与其他幕僚等在外面,然后他发觉边上的几个亲卫看他的眼睛也有些不对。
刘秉忠知道其实他们都在责怪自己,而他自己又何尝不在责备自己呢,所以这件事他没放在心上。
董文炳这时候也过来了,焦急问道:“宗王情况如何?”
听到消息后,刘秉忠朝着地面狠狠地揍了几拳头。
……
帐内,忽必烈昨天倒是醒来过好几次,但很快就痛的晕了过去,毕竟这是烧伤,不是其他伤口。
此刻只有长短不一的气息从忽必烈的口鼻之中溢出来,伤口位置全部被清热解毒的药材覆盖起来,军帐四周散发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
窦默拿着针灸正扎在忽必烈的小腿上,他的手很小心的捏着这些细小之物,当他扎入小腿上的事情,才吐了口气。
边上的亲卫看到窦默扎一针就吐一口气,知道事态紧急,否则窦神医早就开口说话了,他们也不敢说话,因为在所有军医中,窦默的医术算是好的了,所以此刻都在期待窦神医能将宗王的病治好,但到现在宗王都还没醒过来,他们实在很担心。
窦默拥有一手好医术,很快针扎满了忽必烈的整条大腿。
窦默这么做,只是想看看忽必烈身上是否有骨骼伤到了,刚才施针的时候他也很担心,因为他在测试对方是否伤到了大腿,而且现在来看腿部也没淤血。
窦默知道忽必烈两条腿应该无碍,再说了腿骨折了,皮肤表面必然会有淤血凸起之物,但过了这么久了都没出现,所以伤的不是腿。
忽然他注意到了忽必烈小腿上的经脉。
因为忽必烈早年征战沙场,甚至好几个月都在征途之中,所以这些年下来他小腿的静脉有些露了出来,此时像是一条条的泥鳅一样纠结在一起,看上去有些恶心。
据说忽必烈只要一站着就会感觉腿脚酸胀。
“宗王的大腿无碍。”他对那些亲卫道。
接着他又将针灸一根根拔了下来,然后往忽必烈的脸上一些穴位刺去。
当他继续扎针的时候,忽必烈忽然醒了过来,只是面色有些发白,而且牙齿咬着。
忽必烈看到窦默的面孔立马问他:“窦神医,前方战事现在如何了?”
窦默道:“宗王放心,军务处置有聪书记他们,我军已安然撤了回来,不过宗王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忽必烈仔细凝视窦默的表情,窦默像是一幅不会说谎的样子,忽必烈就知道对方没有说谎,但一天一夜的时间内会发生很多事情。
“快,扶我下床!”
窦默道:“宗王,你现在还不能下床,更不能见风!否则病情就会恶化!”
窦默立马对左右人道:“快,你们快去端药端水,立马给宗王服用。”
左右之人立即照做。
忽必烈这才止住下床动作,继续侧身躺着。
窦默问他:“宗王可感到任何不适?比如皮肤,大腿,腰部这些位置?”
“本王只是皮肤有些疼痛,像是被蚂蚁咬过一样,其他没什么事情。”忽必烈说一句话,喘一口气。
窦默点头,对忽必烈和边上的侍从道:“宗王最近皮肤不能沾水,换药也只能用烈酒和草药汁水擦身,更不能见风,所以现在起,这里除了侍奉之外,就不能再有其他人了。”窦默提醒他们,生怕漏掉了细节。
忽必烈一听,洗澡什么的,他们蒙古人本来就是出自草原,一年到头洗澡的次数也不多,有更多人一生只洗三次澡,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婚姻大事,还有一次就是见长生天。就是不能出营帐有些为难,而且还不能随便见其他人。
这样一来,他就只能待在这里养伤了。
接着亲卫给忽必烈喝了一口刚刚熬制的小米粥。忽必烈喝了一口,感觉粥有些难以下咽,当他抬起上半部分身体的时候,感觉皮肤位置有痛楚传来,特别是那烫伤的皮肤与床褥粘在一起的时候,想起之前在高台上他的身体被引燃了,他那时候以为要死了,却没想到活了下来,不过忽必烈又想起那个时候,边上的刘秉忠似乎有一丝迟疑,不知道是害怕,可能真的是害怕死亡,反正那时候就是觉得刹那间二人的情绪有些微妙。
忽必烈问窦默:“我大概能什么时候恢复?”
窦默道:“宗王,伤疤若要好,起码至少一月,而且烧伤之人,可能日后遇到梅雨天还会痛!所以……”
忽必烈心道:北方不会有梅雨天的,所以到时候不会有痛楚,只是此番打仗,令他记忆颇深。
忽必烈感觉还是被蚂蚁咬着的那种痛苦,此刻想着许多事情,情绪交杂在一起面色又变得阴晴不定起来,窦默以为这是忽必烈难受的表情,于是对忽必烈道:“西域有一种药!”
忽必烈打断了窦默说话:“我听说过那种药,据说吃了之后痛楚要减轻不少,但同时今后可能要一直吃了。”
窦默点点头。
“算了,这点痛我还是受得了的。”于是忽必烈忍着疼痛,只是额头汗水都流了下来,而今年荆襄之地八月底的天气依旧那么炎热,刚换上的丝绸衣衫都湿透了,边上的亲卫只能再次换下,接着按照窦默的吩咐再次换了药,忽必烈才感觉有一丝冰冰凉透心凉的感觉,感觉比之前要好不少。
窦默不忍心看着。
忽必烈有些好笑,他又对窦默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都受不了的话,怎么征战沙场?你去让聪书记进来,我有事务要商量。”
窦默知道忽必烈有事交付,于是立即出门,正好见到了披头散发的刘秉忠。
刘秉忠一见营帐大门一开直接就撞了上去,窦默被这情况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刘秉忠之后,立马道:“宗王醒了要见书记和董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