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诵记得那一本厚厚的账册,上面记着某某年,送某某多少银钱。某某年,送给某官员......然后某某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知道今夜要见的官员基本都是与赵竑生意上有往来的,还有其他复杂的利益交换,因为有这些利益的交换,赵竑才能在这三十多年期间内一直安安稳稳,然后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成为一股强悍的势力。
大宋的官场他略知一二,官场黑暗,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少,能被赵竑收买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贪官污吏,手里头并不干净。赵诵心里头有些膈应,不过也没办法,为了确保地位的稳定,首要的便是稳定临安的朝政。
边上的赵竑似乎看穿了赵诵的心思,然后安慰道:“明朗若实在不想去,那爹爹一个人去便可。”
“我去。”
赵竑眯着眼道,“我听说钱管事说你的失魂症好了,现在你应该全都想起来了罢。”
赵诵对赵竑道:“是的,我全都记了起来。”不过赵诵却觉得赵竑这句话里有话,不知道指的是什么,最近一段时间,赵诵有些看不透赵竑。
赵诵抬起头看着赵竑,赵竑也是看着赵诵。
赵竑脸上很是严肃,郑重道:“记起来就好,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为父也要交给你了,你也不能永远都躲在为父身后,不过自从你得了这病之后,为父觉得你长大了,变得不一样了。”
只有赵诵自己和张尼克知道赵诵为什么会失忆,不过张尼克究竟有没有带给他东西,这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为了将来,赵诵必须试试去找找看,至于他的变化,可能是亲自去未来体验了一番吧。
赵诵对赵竑道:“自古以来,皇帝与臣子的关系便是猫和老鼠的关系,猫强大了,老鼠就会退缩;而如果猫弱小了,那老鼠就会骑到猫的头上。眼下我大宋便是如此,所以我决定还是去赴宴。若是望而却步,那岂不是让那些贪官污吏耻笑么?”
赵竑听了赵诵关于猫和老鼠的比喻,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因为赵诵说的并没有错,虽然比喻有点失颇,但是他知道自古以来皇权与相权或者皇帝与臣子之间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之道。眼下对大宋来说,先要度过一段平衡期再说,再者他尚未登上皇位,依靠的就是那些臣子,所以暂时来讲与那些臣子之间要处好关系。
去赴宴的路有些远,父子二人默然不语,此刻天上虽是晴空万里,但天气并不怎么样,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漫长了,漫长的让人一直都处在严寒之中,忘记了春天的气息。
不过若是没有这漫长的冬天,冬旱滴雨未下,以及严寒的冰冻大雪,蒙古人早就打过来了,还有坚守钓鱼城的王坚将军已经打退了蒙哥好几次了,那蒙哥就一直在合州战线僵持不下。
而中线的荆州、襄阳一带也是大宋将士们的功劳。至于东线的李璮,则是自己儿子赵诵的功劳,若是没有赵诵的谋略,估计东线的李璮会直接跨过淮水,攻打涟水军,与夏贵的军队相遇,厮杀个天昏地暗,不过实际情况就是眼下李璮只是驻守在海州,隔着淮水与大宋相望,与赵诵进行利益置换,作为牵制蒙古的一颗棋子。
赵竑虽然不相信人定胜天,但他知道事在人为,宴会只是一个口子,是攫取大宋权力的第一步。
夜幕再次笼罩临安城,此刻临安城内,华灯初上,流光溢彩。
赵诵与赵竑换了一身便服之后,便上了马车而去,赵诵并不知道赴宴地点。
直到下了马车之后,赵诵才知此处位于城西。
这是赵竑的一处宅子,赵诵并不清楚,他觉得这个爹爹身上还有许多的秘密。
此番赵竑突然回临安城让赵诵措手不及,他并不知道赵竑会回来,而且飞雀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想必应该是对他封锁了消息,这让赵诵心里有些不舒服。
还有赵诵以为他会去流求,在流求训练军队,却没想到赵竑会在正确的地点、正确的时间、同正确的敌人,打了一场正确的战争,直接就接近了皇位,动作之快,迅雷不及,一出手便直接接近皇帝的要害,这样的赵竑让赵诵有些微微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