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小白不由动容,若真有那一天,则公西氏不知已落到何种不忍言的境地,天下之大,真的还能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这一句承诺,虽是刘屠狗笑骂之言,但依着二爷的性情,却必定是说到做到、绝无反悔之理的。
这于公西小白而言,不啻万钧之重,其中情义,更是弥足珍贵。
当下,公西少主抱拳一礼,郑重地道:“无论中原、西北,他日有缘,定当再会!”
刘屠狗跟着回礼,待目送公西小白打马而去,这才开口问道:“何事?”
一名早就等在不远处的黑鸦策马来到近前,此人是桑源手下的老底子,说起话来亲近之中匪气犹存:“二爷,弟兄们跟随刘旗总去长安、万年两县死牢提人,万年县那边儿一听是咱诏狱南衙办差,痛快得很,屁都没敢放一个,长安县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死活不肯放人,弟兄们当场就要翻脸动手,还是刘旗总开口拦住,说当日二爷在京师城北重伤昏厥,长安令始终护持在侧,于我黑鸦有些情分在,场面上不好做得太难看,所以特地派我来禀报一声,请二爷的示下。”
“长安令?”
刘屠狗有些纳闷,他跟长安令于获麟算是有一面之缘,对那位刚刚升迁入京师、以自身精血孕养神兵的官员观感尚可,当日还顺手解了对方被神兵反噬、险些走火入魔的危局。
更别提随后二爷硬抗了鲁绝哀一刀,说是当日在场的一众官民人等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即便于获麟和法十二对他也有相护之恩,勉强算是两相抵消,也不至于转脸儿就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吧。
“嘿,这京师就是不一样,甭管什么人什么事儿都能叫咱碰上,这不过才大半天呢,就愣是没消停过。”
刘屠狗倒也干脆,朝身旁黑鸦一斜眼睛:“带路!”
两人策马疾行,沿途行人车马见他们一身颇为独特的黑衣,哪怕只有区区两骑,亦是纷纷走避,就连一些个明显是权贵官员家的车马僮仆也是如此。
刘屠狗不免有些愕然,多数时候他身后始终有大队黑鸦跟随,人多势众的,自然没人愿意招惹,尤其上午还搀和了一百白狼,一路横冲直撞无人敢拦,虽没出什么事,却也闹得鸡飞狗跳,少不得被人怒目而视。
当时刘二爷还腹诽公西氏凶名太盛,自家黑鸦才一来就跟着受了连累。
怎么如今自己不过两骑竟也能净街了?按理说这京师道路宽阔,两骑才占多大点地方,根本碍不着旁人行走,都躲那么远作甚?
带路黑鸦见状却不无得意,扬声道:“二爷,如今您和咱黑鸦的名声,京师之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弟兄们在外行走,凭着这一身儿黑衣,不但无人敢惹,还处处都有人敬着,唯独那长安令不知好歹,敢捋二爷的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