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驼背老太监,蓦地咧嘴笑道:“您老是?若不是这衣服上的纹饰不同,还以为是哪位朱衣大军机亲自出迎呐。”
这等阴阳怪气,足见被晾了半日的二爷心中火气不小。
蹲在他旁边儿的瘦弱少年翻了个白眼,低声道:“看服色,应该是王爷的贴身内侍、王府总管常公公,这可是遍数大周都没有几个的大太监,单论品级,不比朱衣大军机低多少呢,否则也穿不了这大红袍。”
驼背老太监恍若未闻,淡淡道:“王爷召见,你随我进去。”
刘屠狗站起身来,旁若无人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宛如猛虎慵懒舒腰,气势犹胜过身侧赤虎。
他三两步踏上台阶,笑道:“常公公,王爷就只见我一个?那为何命百骑长以上都来?”
常公公冷哼一声,也不回答,转身便走。
刘屠狗忙抬脚跟上,丝毫不见外地道:“常公公,咱黑鸦卫花了一袋金叶子,能不能见到王爷倒没啥大不了的,只盼着能早些启程去京师。对了,您可知道近几日有哪位神通大宗师途径北定府?”
常公公脚步一顿,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刘屠狗精神一振,喜道:“真有?”
常公公却不再开口,只是闷头前行,明摆着不愿回答。
刘屠狗挠挠头,浑身上下掏了个遍,除去一些散碎银子,便只有一根塞在钱袋最底下的凤尾锥。
他取出凤尾锥看了看,终是舍不得,不禁懊恼道:“只顾着摆阔了,早知道就只拿半袋金叶子当敲门砖了。”
常公公眼角余光瞥见那根描金彩饰的凤尾锥,禁不住扭过头仔细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这凤尾锥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见着驼背老太监似是认得此物,刘屠狗也是有些惊讶,才要开口又生生忍住,转头看向沿途的王府景致。
一进府门,便是一个四通八达极宽阔的院子,厅堂回廊目不暇接,居中由一条宽阔笔直的甬道连接贯通。
一座宛如屏风般巨大的四足青铜鼎立在院子中央,鼎身上有两个金光灿灿的铭文,灵气氤氲,耀人眼目,刘屠狗屏气凝神、定睛观瞧,这才看清那分明便是“镇北”二字。
不愧是权柄最为显赫藩王的府邸,仅是这大得惊人的第一重院落,便比之他曾到过的灵应侯府要宏阔堂皇得多,更带着一种煊赫逼人的贵气。
刘屠狗的目光越过巨鼎,顺着中轴线向深处望去,但见宫殿宏雄壮威严、金碧辉煌,仅是远远一瞥,便觉气度森严,深处更见一座高塔,竟有凌霄之意。
常公公突然笑道:“这鼎乃是先皇所赐,与那座前代遗留的八明王伏魔塔一南一北、一阴一阳,同是镇压气运的至宝,便是前几日那位神通大宗师见了,也是赞不绝口。可惜我年纪大了,那神通大宗师的名姓却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刘屠狗啧啧赞叹,拿着凤尾锥在常公公眼前晃了晃又塞回钱袋,也笑道:“我这记性竟比常公公还差些,你我都慢慢想,总有一个能先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