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禅元年六月三十日,下邳郡。
伴随着投石机破空的声音响彻,正在主持攻打下邳城的苻容眉头紧锁。
他已经围攻十七天了,结果下邳城到现在丝毫没有任何的投降打算,甚至他们连屠城的威吓都发出去了,但对方却送来了一封字报。
“问君屠城?敢否?等我军东出,九族随君入碧落!”
负责本地镇守的李田直接拿当初屠了商洛的南阳私兵举例,只要你敢,那么承禅皇帝就要诛你九族。
或许对于世家而言,屠城算不得什么,反正草芥就是草芥。
但是……
应昭的阴影实在吓人,如果真的因为屠城引起了类似南阳私兵们的事情,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毕竟当时随着去屠城的还有不少南阳世家的子弟,他们压根没有活着离开商洛。
又或者说,只走了一个杨忠。
剩下的都死了。
所以苻容看得脸色难看了好几分,但也和手下默契的放弃了屠城。
如今江山局势未定,他们顶头的沛王可不见得能跟应昭相提并论,尤其是夷陵被应昭攻克的消息传来,整个江南已经接触应昭的世家们,已经高潮了。
到处走街窜巷,开始拉人头一起去跟应昭干事业。
虽然没有正大光明的造反,但私底下的声音到处都是。
沛王那边催得也急了几分,毕竟打了几个月,结果下邳城都没摸到,他就算再有时间和卢平之耗,卢平之也不敢继续消耗啊。
最终,伴随着又一波攻城兵被击溃,苻容显得头疼了。
“将军,外边来了一个人,说是你同乡。”
结束了当天的攻城下去休息的苻容,被亲兵通报了一声。
“同乡?”苻容皱眉,“不见。”
“可是……对方说他有路子进下邳。”
“!”
苻容顿了一下,又转口说道:“既然是同乡,或许是友人……带他进帐。”
“是。”
苻容在帐内落座。
没几分钟,走进来了一个胡须虬髯的壮汉,一双虎目瞪了一眼苻容,倒是让他忍不住心生恐惧。
此人……行伍之人!
“不知……阁下……”
“侯莫陈悦。”来人平静的说道,“奉上谕,为徐州都司指挥使,此来与你做一桩生意。”
“……”
苻容吓了一跳,边上几个亲兵已经拔刀了。
稍微冷静了一下,苻容沉声说道:“承禅皇帝让你来的?难道不怕我拿你送长安吗?”
“嘁!区区某家,不过就是陛下帐下小兵之一,死了我一个还有其他上将找你报仇。某家敢单枪匹马走进来,自然有某家的道理。总之,生意做不做,只要你肯做,下邳与你,我带独立师离开。”
侯莫陈悦双手环抱在胸前,傲然的模样,让苻容也变了变脸色。
接着他挥了挥手,让亲兵们都下了刀剑。
“承禅皇帝倒是……令人看不透。”
苻容干笑了一声,有点不明白的问:“下邳说给就给?”
“某只要人。”侯莫陈悦淡淡的说,“徐州四战之地,并未有足够的发展价值,某会带走他们,北上青州,去泰山剿匪。
至于你们,继续在徐州好好的玩,沛王想要攻占徐州,对于陛下而言,并无所谓,毕竟陛下现阶段也不会伸手东出。
但长安的朝廷就不一定了,楚王可是没有足够钱粮的,徐州没了,等于交通不畅,扬州钱粮只能走大江,于战局而言反而更有利,到时候陛下东出,只需一支水师,就能彻底断绝江南和北方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