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虬这一手是王炸。
萧道成沉着脸拿起纸币看了又看,又在火烛之前亮了又亮,那一道似有若无的龙纹水印,用手指不管怎么磨蹭都不会掉,还真是高超的制备工艺。
最后他看向陈虬:“太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做实币?银币什么的,只是你为了平衡民生搞出来的?”
“是。”陈虬并不遮掩什么,“你给我提了很好的思路,自打我发现你开始炒作铜银比价的时候,我就在想陛下是不是已经考虑到了。
于是,这车纸币送来不久,我就明白了。陛下早就考虑到了,不过他并不在意你炒作。因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铜银丧失部分信誉的机会。”
萧道成深吸一口气,对陈虬说:“纸币不靠谱。百姓绝对不会用的!”
陈虬呵呵道:“是吗?我们收税,只收纸币呢?又或者我收税,纸币打折,实币要收火耗,并且一两白银收五钱火耗,你怎么选?”
萧道成不说话。
陈虬继续道:“掌握大量财富的你们,在这里肆意的玩耍,殊不知等待你们的,并不是满满的收获,而是一沓,陛下说这玩意儿不值钱,就不值钱的纸币。
当然,只有在陛下的治下,这纸,才叫钱。
虽然它很贵,制作工艺复杂,造价不菲。但终究不是真金白银。”
萧道成还在沉默。
陈虬起身,拿起茶壶去水池边,接着竹管里留下来的水,然后走回来:“我知道你在图谋什么,不就是想要我出手,让关东和关陇好好看看,他们的敌人是谁。
毕竟这么内斗下去还有机会吗?
要我说你谋划很好,可是崔淼和李天赐也都知道,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合作呢?
是因为陛下不够强吗?
不,是他们就是一群虫豸,他们制定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看到陛下入蜀,他们幻想着看蜀中无五十年割据之运。看到我们起兵谋事,他们却觉得这是个机会,喝兵血、要钱粮、乃至割据一方。他们自诩世家,世世代代的高高在上惯了,还会低头看草民吗?反正草芥死得再多,又会继续长了。
可我看他们像虫豸呢!杀干净了,自然会有其他的世家冒出头来,都别笑谁比谁高贵,往前两千年,不都是炎黄子孙?
你都知道他们是一群虫豸,还跟他们共事做什么?
人们常说,佛渡有缘人,不渡求死客。
你呀,很厉害,擅长用势。但聪明人不止你一个,能在长安活着的人,除了聪明人就是有用的人,蠢的都死了。
所以,不用再谋所有世家了,换个做法,谋苍生,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为天下大同做更多的事情。”
陈虬重新坐好,伸手将纸币放好,拍在了萧道成的面前:“这些钱就送你了。回头记得拿家里的黄金白银来换纸币。官员也是要收税的,官绅一体纳粮,只要达到了俸禄的起征点,你们一家也跑不了。毕竟长安,陛下说的算。”
“看来承禅皇帝谋划这一些,很多年了。”
萧道成将纸币捏在手里,摇了摇头:“算了,我贪心那么多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动手?”
他还有更深层次的图谋,想要以此为机会,左右长安的经济局势,最好是能伸手钱庄,动摇应昭在关中的控制权。
可惜,纸币弄出来,就意味着关中有了蜀州的支撑,他暂时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