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成都牢房中的监犯,尽数杀死。”
朱竺挑了挑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属下遵命。”
现在的赵廞,已经是有些歇斯底里了。
杀监牢中的监犯,恐怕他也只是报复一下,发泄一些罢了。
一个时辰之后,朱竺再次折返回来。
“朱竺,你再去将后院的那些美姬,侍女,全杀了。”
若前面杀监犯,那还好说,现在连美姬侍女都要杀?
朱竺愣了一下,小心问道:“牧尊,当真要全杀?”
“全杀了!”
赵廞的话语斩钉截铁,他的眼睛,此刻也已经是通红起来了。
这些美姬,都是从益州梁州搜罗过来的绝色女子,要说他不心疼,他不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下,便是他再心疼,他再爱也是没有半点用处的。
与其便宜了耿滕老儿与罗尚老儿,不如让她们去见泰山府君!
反正,他也是带不走的了。
没错。
赵廞现在已经是在想自己的后路了。
原本自己想要稳住的李特,现在与罗尚混在一起,他想要结交的河间王,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南面要守住的键为郡,江阳郡,一日不到,全破了。
只要广汉郡一丢,那蜀郡当真就是一个赤裸裸的美人了,任由这些人蹂躏。
而他赵廞的项上人头,恐怕就是某些人眼中的首功。
赵廞还不想死!
不想死得这么快。
他可以逃!
这天下这么大,还是有容得下他的地方的。
他可以南逃宁州,广州,交州,甚至可以渡海,到朱崖州去。
在这些地方,他再隐姓埋名起来,未必不能做一做土皇帝。
他可以多带些人走,多带一些财物走。
妻妾,全带走,亲信,全带走。
成都守不了,那就不守了!
朱竺隐约清楚了赵廞的意图,连忙应允。
“诺。”
又一个时辰过去,朱竺再次出现在赵廞面前。
“牧尊,现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赵廞轻轻摇头,又重重点头。
“朱竺,带上你的妻小,今夜,我们便南下宁州,交州,找一处朝廷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安稳下来,再图大事。”
“只是...”
朱竺脸上有着疑惑不解之色。
“如今益州之中,还有数万人马已牧尊马首是从,牧尊何至于抛下他们?”
赵廞重重摇头,再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迫不得已,若非到了万劫不复之地,我岂会是抛弃自己的基业?”
赵廞原本造反,就是要自己活下来,现在造反失败了,他自然也是要想方设法保住自家的小命的。
“可是到了宁州,岂能安宁?”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有我多带些钱财过去,一切好说。”
“那牧尊要带多少弟兄走。”
赵廞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对于他来说,他自然是想带越多人越好的,但是现在带的人若是多了,恐怕目标就有点太大了,这也是他为何要将那些美姬全杀了的原因。
若是能多带些人,赵廞早就带她们了。
之所以不带,是因为他妻妾成群,带自家的妻妾儿女,便已经是很多人了。
“至多,也只能带走几十人。”
“那属下帮牧尊物色一些信得过的弟兄。”
赵廞轻轻点头。
“记住,要嘴巴严的,而且,最好是没有身家的。”
现在他要带的人,就已经是够多的了,那些人若是拖家带口,那目标就是太大了。
“属下明白,那不知何时出发?”
“今夜子时出发。”
“诺!”
朱竺连忙领命,只是他眼睛微闪,好似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
当夜子时,夜黑风高。
此时的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明月初升,夜色清朗。成都城中,浓厚的阴影,刀也割不开,针也刺不透。赵廞一家老小走着,彷佛潜游在阴森的海底一般。
而城中那些疏落的灯光,就像海底的磷光,像是可以发现他的踪迹一般。
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黑夜中极度的幽静,使人感到恐惧。
在自己的地盘里面,让自己觉得恐惧,赵廞自嘲的笑了笑,马上让自己的妻妾安静下来。
“牧尊,往哪边去?”
赵廞心中早有思量。
“走汉嘉郡。”
“诺!”
朱竺连忙领命。
今日城防,被赵廞私自调整,西门是一个守门士卒都没有的,众人有惊无险,很快便出了成都城。
看着成都城在自家眼前消失,赵廞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曾经自己还想着做皇帝,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做皇帝的梦,终究还是醒过来了。
“走罢。”
赵廞叹了一口气,便吩咐朱竺继续走了。
一行人有五驾马车,三驾牛车,马车装的是赵廞的家室,而牛车,装的则是赵廞的钱财。
众人走了半个小时,成都渐渐被众人抛在身后。
就在此时,赵廞身后却是响起了朱竺的声音。
“牧尊,属下有事情禀告。”
“有何事?”
赵廞还以为自己出逃的事情被发现了,连忙转过头过来。
但迎接他的,只是朱竺的一剑。
一剑刺心。
“为...为何?”
朱竺没有回答赵廞的问题,而是将插在赵廞心窝上的剑转了几个圈。
心脏破碎,赵廞旋即气绝。
马车内的赵廞妻妾一无所知,而马车外的人手,都是朱竺的人,自然对此幕是无动于衷的。
“赵廞啊赵廞,离了成都,你还想着东山再起?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你的目标太大了,跟着你,恐怕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不如你死了,我等反而能逃出升天。”
说着,朱竺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放肆起来了。
“你放心,你的妻女,属下便为你照顾了,我的弟兄,定然不会冷落他们的,哈哈哈。”
若是赵廞泉下有知,此时应当是死不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