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然敢杀他,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为天下着想,陛下还得忍?”
“忍?”
皇帝深深看了王生一眼,说道:“你欲朕如何忍?”
司马遹满脸通红,几乎像是骂人一般的说道:“这齐王都把屎拉倒朕的头上了,广元侯欲朕如何忍?”
司马遹站起来,环顾大殿,双手前挥,霸气侧漏的说道:“朕乃皇帝,三皇五帝才能称之为的名号,朕乃天子,朕富有万里江山,亿兆子民,他齐王是何处来的?妄图与朕争皇位。”
说到这里,司马遹的眼中已经满是杀气了。
“朕不杀齐王,不足以明志。”
“陛下三思!”
王生跪伏下来,他心里自然知道皇帝是委屈到了极点。
但是...
皇帝原本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尤其是他这样的皇帝,前面的晋惠帝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政治遗产,武帝留下的遗产,如张华,裴頠等,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毫不客气的说,皇帝现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况且晋朝开国的分封与郡县齐置,便注定会产生中央与地方的分歧。
齐王敢动,是因为历史原因。
上一代的齐王死在洛阳,死的很憋屈,若是这一代齐王也死在洛阳了,而且还是被皇帝亲自赐死的,恐怕不止亲近齐王的大臣震动,便是那些中立者也会觉得皇帝做的不对,至于那些宗王,自然也是会感到唇亡齿寒的。
威望如同齐王一般,皇帝也敢杀,更何况他们?
不想死?
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杀!
“三思?你欲朕如何三思?”
皇帝震怒,一脚将桌塌琳琅满目的食塌踢翻。
王生见过司马遹失态的样子,但是像他现在这般失态,倒真是第一次见。
皇帝受了太多委屈。
但在其位,有时候就要承受这样的委屈,皇帝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王生跪伏着,心想着他接下来如何做。
若皇帝真的失了智,将齐王杀了。
这天下,可就全乱了。
...
“起来罢。”
良久,皇帝似乎也是将气撒出来了。
“齐王跪在外面,总不是一个事,便是朝中大事也无法决断了,广元侯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王生看了皇帝一言,徐徐说道:“原来亲近太后的臣子,只是想要陛下给太后一个名分而已,别无他求,陛下大可给太后一个名分,便是与先帝葬在一起,日后也有迁出来的时候,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生尽量说的委婉了。
“这个妇人,生前做了如此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如今还有这种待遇,哼!”
老实说,贾南风虽然不堪,但在白痴皇帝治下,西晋数年不乱,也算是有些本事与功劳的了。
“陛下只需下诏,除齐王亲臣之外,其他臣子,尽数散去,届时,跪伏在太极殿外的大臣,不过寥寥,恐怕他们也没胆继续跪下去了。”
法不责众,但是你人数达不到这个‘众’的标准,下场可想而知。
“便如此。”
司马遹走去主位,拿出诏书布帛,轻轻写上一行行字,再盖上印玺。
“大内官,你去宣诏罢。”
宣诏,便表示退让。
对皇帝的威严来说,自然是不小的打击,但司马遹同样知道,他不得不如此做。
他得蛰伏,一如汉武帝在窦太后那时的蛰伏一般。
当他把这朝堂收拾干净了,才是他出手的时机。
“陛下英明。”
皇帝,终于是选择了理智。
王生心中有些欣慰。
不过...
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大内官手握诏书前去殿前,齐王见到大内官的诏书,心中没有多少喜色。
皇帝居然忍下来了,看来那个广元侯,对皇帝果然是有些影响的。
以他在宫中的消息,自然知道皇帝已经是震怒了。
如此震怒的皇帝,再给他这怒火上泼了一层油,反而熄了火。
有点意思了。
“陛下诏曰:贾太后生前虽有过错,但死者为大,理应按照规制办理其后世...”
言外之意,皇帝妥协了。
跪在外面的臣子中,陆机等人明显是舒了一口气。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狠狠的恶心了皇帝一把,但也成全了他的名声。
经此一役之后,他陆机的名声,必然更加响亮,而且更加有份量。
就在陆机要起身的时候,谁都没想到,齐王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陛下确实仁厚,但本王手上有贾太后死前的绝笔书,诸位可要听听?”
绝笔书?
陆机听完脸色大变。
他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这齐王,明显就是不让他全身而退的,在这个时候,他哪里顾得上脸面,陆机直接抓住陆云的手,面色凝重,小声说道:“跑!”
陆云也非痴傻之人,马上会意。
但陆机陆云欲跑,却不知新野王的人已经摸到后面去了。
“陆士衡,你欲去何处?”
看着新野王,陆机心中一苦,只好说道:“在下内急。”
新野王不怀好意的瞥了他身侧的陆云,问道:“如厕,还要带上亲弟弟?”
陆云马上说道:“在下也内急。”
“若确实急的话,本王与你们一道?”
听到此处,陆机是知道走不得了,只好说道:“那我等再忍忍。”
新野王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
如陆机一般,所有想要开溜的臣子,都被拦下了。
而殿前首位的齐王,也是缓缓将信件的内容读了出来。
“臣妾南风,愧对先帝,愧对武皇帝,今不孝子孙司马遹,妄图弑杀母后,臣妾懦弱,只得饮下毒酒...”
这内容,越听,便越是让人颤抖,陆机跪伏下去,整个人都有些无力起来了。
他算是明白,跟着今日跟着赵王来不是来赚取名声来的,而是送死来的。
他已经预料到皇帝的怒火了。
这齐王当真是不到死时不罢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