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你琢磨啥呢?直勾勾地望着山里看,我瞧你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是不是想吃肉了?此山中鹿、羊虽多,可咱们差事没办好,我却没心情再给你打鹿吃了。别看了,走吧。”
程远哭笑不得,回刁犗的话,说道:“下吏不是嘴馋了,是想起了寇虚之。”
“哦,那个道士啊。”
“本想着把他带回徐州,献给天王的,可眼下,长史没了打鹿的心情,下吏也没了再去寻他的心思。”
“你就算寻着他,怕也没用。”
“长史此话怎讲?”
“此山是何山?”
“吴山也。”
“吴山是何山?”
“西镇也。”
“不仅是西镇,离咸阳也不远。你那日与寇虚之坐谈时,我在旁边听了几句,这道士非是个清净的出家道人,满口的佐国扶民,哪有道士不求长生,反讲佐国的?其人实乃是披着道袍的求功名者罢了,他既居此山中,其意图不言自明,显是待价而沽,等着蒲茂闻其名后,召他觐见,他由而便可攀龙附凤,飞黄腾达。好好的氐秦富贵不享,他怎会愿跟你我远赴徐州?”
一语惊醒梦中人,程远恍然说道:“长史所言甚是,是下吏爱才心喜,一时没有想到此节。”
绕过吴山,过蒯城、陈仓、郿县,出扶风郡,仍还是沿着渭水而行,又过槐里、始平,再出始平郡,前边即为咸阳。
蒲茂才回咸阳不久,他从河北带回的兵马部分已返还原本的驻地,部分还没有走,这些没走的,约有七八千人,俱氐卒、羌卒,蒲茂把他们留下来,是为了暂时用他们管束陆续被强迫徙来咸阳的那数万户洛阳、邺县等各地之鲜卑王公、部民,防止这些新徙来的亡国之人作乱。
整个咸阳城内外,现今人头攒涌,牲畜成群,到处是发式不同的各族人等,警戒也十分严格。
刁犗、程远等心虚,不敢在咸阳附近多停,远远地绕开去,慌里慌张地过了咸阳地界,东行二百来里,直到道路上的行人渐少,隐约可见华山於前了,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华山下的潼关,乃关中东边的门户,向来是关中重兵把守的地方,现今河北、河南等关东之地,虽已归秦,然此些地方到底是新得之地,潼关的防御依旧还是戒备森严。
来时路上,刁犗等没走潼关,这回去路上,他们同样地没选潼关,斜行东北而上,过冯翊郡、河东郡,自河东出了关中地界,到至了河北的河内郡。
入郡不远,行经一乡,刁犗等正往前赶路,听得路边有人叫喊:“且住!”
刁犗、程远扭头去看,见官道边的田间小路上有四五个佩刀的男子,其中有胡人、有唐人,那叫喊之人正是这数人中的一个。随着喊声,这四五人快步朝刁犗、程远等走来。
刁犗、程远等心头一跳,不好装作没有听到,只得停下车、马,等候他们。
很快,这几人上了官道,来到刁犗、程远等这支队伍的旁边。
带头的是个鲜卑人,这人审视地打量刁犗,继而打量程远,目光在队伍中的那几个羯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旋即重新看回刁犗、程远,按着刀,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