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则戴上了一个三眼的木质面具,望能天神附体,随之,手持刀柄,於第一批攀墙的定西精卒将上到陈城上时,加入到了守城的行列中。当真可谓是身先士卒。
蚁附攻城的定西将士,身著红色的甲衣,被各攻城阵地的鼓声催动,前赴后继,一波接一波。
从城头望下,三面城墙上,入眼全是红色。
守城的秦军将士穿的甲衣俱是白色。
上为蓝天,下为黄土。在这之间,黑色的城上,红色与白色交缠搏斗。红侵如火,把那白色的雪霜,一点点、一团团的烧化。战斗进行到一个时辰,城西、城东的城头上,红色已经不但稳住了脚,而且向外扩张,白色溃不成军,被压缩、隔绝成了一小片、一小片。
却唯城北,攻城的铁弗匈奴兵尽管也上到了城头,但战局却陷入了胶着。
城西中军阵中,唐艾把目光更多地投向了城北。
只从表面来看,城北的攻势也很猛,但注目了会儿后,唐艾分明发现,於城头带兵作战的赵兴部将金素弗、叱奴侯两人,却好像有点出工不出力。
当北城墙守卒因为其余两面城上守卒的败退而受到牵累,一些守卒后退的时候,金素弗、叱奴侯两人所部就向外扩张一点所占的范围,但当北墙的秦军军官把守卒组织起来,发动反攻之时,他俩所部没怎么打,就向内收缩。
唐艾皱起了眉头,羽扇往城北一指,命令魏咸,只说了一个字,说道:“去!”
魏咸领令,翻身上马,驰赴城北。
恰好城北墙上西段的金素弗部,再次在守卒的反攻下,向后撤退。魏咸马过城下的赵兴主阵,丝毫不理会赵兴的呼叫,径到城下,下马上云梯,於城头散掉下来的流矢中,攀上了城头。云梯顶端附近的垛口,已被赵兴部占领。魏咸穿经占领区,从地上敌我战士的尸体、伤员边上越过,奔到了金素弗部所在之地,寻到金素弗,抽刀在手,喝问说道:“不闻建威令么?”
唐艾的军令:“吾旗不举,退者斩!”
金素弗、叱奴侯不是好像出工不出力,他俩就是出工不出力,这是战前赵兴给他俩的交代,目的不是为别的,自仍是为了保存铁弗匈奴部的实力。
只是金素弗万没想到,魏咸会气势汹汹地出现这里。别说魏咸是奉唐艾令来,仅其莘迩亲卫首领的身份,杀他就如杀一鸡。金素弗恐慌地说道:“小人的刀钝了,换把刀。”
“城西、城东已克,就剩你城北了!”
金素弗应道:“是!”
魏咸的监督下,他不敢再不出全力,率领部卒,向不远处的守卒小阵杀去。
城西中军,唐艾看到城北的进攻迅猛起来,遂不再单独只观这边,继续观察战况的全局。
城西、城东最先占据了整段城墙,城门也被攻破,城外蓄水已久的定西步卒冲杀入进。城北的城墙随之亦被尽占,城门也打了开,赵兴带着列阵於野的铁弗战士亦冲进城去。
站在唐艾身后的郭道庆喜色满面,说道:“恭喜建威,獂道已克。”
日头西下,残阳如血,暮色刚至。
中军唐艾的将旗,徐徐举起,迎着晚风,飒飒招展於近郊、远野之间。
獂道城拔,石萍自刎而死,南安郡丞在乱战中被杀,定西军斩首数百,俘虏两千余。
是夜,唐艾犒赏三军。
北宫越等诸将聚於唐艾的大帐中,酣饮淋漓。
酒过三巡,唐艾起身,捉羽扇胸前,朗目顾盼众将,说道:“今取獂道,非艾之功,赖诸位将军奋勇杀敌,不顾矢石,我明日就上书朝中,为君等请功。”说完这句套话,他瞅了田居眼,心道,“此战功成,亦赖你老兄的大名。”放下羽扇,端起酒,说道,“诸君,共饮此杯!”
众人齐齐举杯,把酒饮下。
次日一早,唐艾分兵一部,由兰宝掌率领,——出於莘迩之前的嘱咐,为给曹惠些功劳,把他也派了去,持石萍首级,去打中陶县。苟知政弃城而走。中陶不战而下。
至此,唐艾率军到南安不足十日,攻取南安郡的战役就以定西大胜宣告结束。
唐艾一边传檄张道崇等,告诉他们可以撤兵了,一边为防秦广宗遣兵来夺南安,布置兵马,分扼郡内要地,同时快马露布,奏捷谷阴,并由郭道庆带着军中文吏,收抚民心,等等余下的诸多杂事,不必细说。
秦广宗果然於数天后,遣兵而来,但被早有防备的定西兵马打退。
十天后,九月下旬,朝中的令旨到了南安。
令旨的前半部分,慰劳了唐艾等将,后半部分,是给他们的论功行赏。
参与此战的大小将校,包括立功的兵士,都得到了大小不一的赏赐。
唐艾等几个主将的赏赐最重,擢唐艾督秦州军事,秦州刺史,假节、建威将军如故;郭道庆被任为了南安太守,王舒望被任中陶护军,曹惠被任南安都尉。诸将且有好几个得了封爵,唐艾得封武都乡侯,北宫越得封郑亭侯,高延曹得封定远亭侯,田居得封三里亭侯,罗荡得封德阳亭侯,郭道庆、王舒望得封关内侯,赵兴已为县侯,没法再升了,赐金银若干。
唐艾等人的官职任用、爵位得封,都是出於莘迩的提议。
随此道令旨到的,还有两道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