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佛教盛行,南北信奉佛教的信徒何止百万,上至达官贵人,下至百姓、奴婢,信者如云,此事若能办得成功,待至戒律定成,若能顺利地传播到北地、江左各处,使南北的佛教信众俱皆接受奉行,那定西佛学在南北佛教信徒中的影响力,换个说法,也就是定西在南北各地佛教信徒心目中的地位,明显就会得到一个极大的提高,而这当然就会有利於定西日后的用兵的。——莘迩的这个设想,与他把鸠摩罗什打造成“神僧”形象是异曲同工,目的相同的。
文考是充实忙碌的一方面,另一方面,根据沙州、西海、朔方三地有关郎将府设置情况的汇报,莘迩计划至迟到明年上半年,把此制推广过整个定西,这也需要做大量的工作。
再一个方面,就是用兵南安郡的备战工作了,高延曹等部需要从朔方调回,东南八郡驻兵的调用,需要与麴爽做交换,取得他的同意,尽管初步定下了“因粮於敌”,但朝廷也不能一点粮秣都不预备,亦需从谷阴的粮仓、各地郡县的府库调集,还有民夫的调用,以及对南安郡、天水郡等地秦军驻兵情况的进一步详细侦查、摸底,制定具体的作战计划等等。
一个多月,莘迩忙得脚不沾地,好在羊髦、唐艾、羊馥等,俱为干才,分担了不少的诸项军政事务,莘迩的压力才得到了减轻,要不然,只怕把他一人分作十人,他也忙不过来。
“时不我待”的紧迫感越来越重,是因为不断从河北传来的秦军告捷之情报。
先是七月中旬,传来了苟雄、杨满、仇敞、李基等部秦军攻陷上党、太原两郡的消息。
——依按蒲茂旨意,本没有让苟雄等打太原郡,而是令他们打下上党后,便合兵向东,以胁邺县西翼,却之所以苟雄等先陷上党,继拔太原,这是因了韩摩突主动遣援,往救上党之故。
对蒲茂的旨意,莘迩自是不知的,他看到的,只是情报中所述的秦军上党、太原此战的经过。
李基率部到达上党郡,与也是刚到上党的苟雄、杨满两部会师以后,围攻上党郡的郡治潞县。潞县的魏军守将是慕容氏的宗室,身份虽尊贵,军事才能不足,只守了三天,潞县就岌岌可危。苟雄见克城在望,不欲分功给李基,便把李基部支走,命他去打潞县西北边的襄垣等县。
就在这时,出於“唇亡齿寒”的忧虑,太原郡晋阳县的韩摩突遣出的援兵进入了上党郡。
由晋阳到潞县,襄垣是必经之地。
李基部在这里,正好与韩摩突派来的援兵撞上。
两军遂交战於襄垣城外。时襄垣城尚未打下,襄垣城内的魏军守卒亦出城,与晋阳援兵北东、北夹击,试图一举歼灭李基部。李基以冯太、冯宇等敌襄垣魏军,以王农攻晋阳魏军。王农依旧是藏身於马鞍,挟槊疾进,两边方交矢不过数发,他已於千军之中,突斩晋阳魏军的主将於阵前,晋阳魏军登时大乱。李基亲麾兵前斗,晋阳魏军於是大溃。
击溃了晋阳魏军,李基、王农转攻襄垣魏军,与冯太、冯宇合力,又大破襄垣魏军。
并州乞活久以闻名北地,李基此战,复大败襄垣、晋阳两地魏军,其名不胫而走,一下传遍了上党、太原两郡。并、凉、陇之地,民风素来尚武,上党、太原两郡的唐人豪杰、壮士,一则久被鲜卑人欺压,二者,也是都看到了慕容将亡,蒲秦将入主河北,因是络绎来投。
短短旬日,李基竟得勇健之士千余。
他从中察觉到了上党、太原两郡的唐人民心所在,便上表蒲茂,请求攻打太原郡。
蒲茂允许了他的请求。
李基遂率部北上,攻入太原郡。
太原是他的故乡,跟从他的乞活子弟,多也是太原人,这一打回太原,果然如他所料,简直如鱼得水,所过之处,当地的唐人无不欢迎,有的倾家送粮,有的踊跃从军,一路攻城略地,战无不胜,数日后,当他兵至晋阳城下时,不仅连胜,而且其部也再次得到了扩充。
韩摩突困守孤城,坚持了几天,觉得晋阳怕是守不住了,乃於夜间率部突围。
李基部的兵马如今虽多,多是才投军的,纪律不够严明,他尚做不到如臂使指,没能及时地做出反应,截下韩摩突,但亦就此打下了晋阳城。
告捷的军报送到蒲茂营中,蒲茂大喜,不吝重赏,当即授李基为忠义将军,——忠义将军不是既有的将军号,是蒲茂现编出来的,名为“忠义”,其意不言自明,是做给北地的唐人、幽州和冀州的乞活军看的,并打破本地人不得居本地长吏的规制,授了太原太守的官职与之。
李基虽有解甲归田之心,但蒲茂授官的圣旨到后,在冯太、冯宇和新投到他帐下的太原、上党豪杰等的劝说下,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命。不管李基是不是甘愿出任蒲秦的太原太守,升了官,得了实缺,这总归是件喜事。却对已打下潞县的苟雄而言,他实是懊恼不已,追悔不该把李基支去打襄垣,以致他念念在兹的攻克晋阳之大功,居然平白落到了李基的手上。
来打上党前,李基许诺王农,等打下上党,就任他还蒲茂帐下,去取那攻克邺县的头等大功,李基是个讲信用的人,就於晋阳战后,听由王农率本部东归,随他重回蒲茂营中去了。
因为王农在之前洛阳之战和这次襄垣之战中,表现太过勇猛,呈给莘迩的情报里头,也提到了此事,当然,没有说李基之前对王农的许诺,只说了“王农率部而还”。
继而七月末,莘迩又收到了孟朗与慕容瞻贵乡之战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