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卿辈哪得谈 奇袭成都城(十三)(1 / 2)

即鹿 赵子曰 3609 字 2021-11-28

雨,渐有停下的趋势。

褒中县外,令狐曲的营中。

北宫越引从骑七八,到了营外,扣辕门而入。

令狐曲与严袭、李亮、马辉等在大帐前迎接。

依按军法,营中不得驰马,北宫越等牵马步至。

自督秦州三郡军事以来,令狐曲采用令狐京的建议,对陇西郡的麴球、阴平郡的北宫越,都是屈己相待,实事求是地说,北宫越对令狐曲的观感还算不错。

但是今天,北宫越的脸上却是没有一点表情。

令狐曲帻巾褶袴,不避雨水,含笑立在空地上,亦不以自己位尊而傲慢,主动行了一揖,说道:“曲刚刚接报,才知道将军冲风冒雨而来,未能远迎,尚乞恕罪恕罪。”

北宫越不过三十多岁,然因常年戍守边地,风吹日晒,既要治军,又要抵御外寇,大约是劳心过度,额头过早地出现了深深的皱纹,白发也有了几根,但身板十分的健壮浑厚,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赘肉,甚至可以用“满脸横肉”来形容他,脖子几乎与头一样粗。

这时,他顶盔掼甲,站在雨中,任雨水冲刷,就像是一块突兀山顶的坚硬岩石。

北宫越没有与令狐曲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征虏将军有檄令在此。”

北宫越是莘迩帐下的大将,没有莘迩的军令,他不可能来找令狐曲。令狐曲对此,亦心知肚明,故而闻言之后,并不惊讶,满脸笑容地说道:“那就请将军到帐中,传达命令吧。”

北宫越纹丝不动,看了看按刀立在令狐曲身侧的严袭,严袭冲他点了点头。

北宫越於是取出檄文,当众宣读:“沔阳、南郑相继已拔,独褒中不克。使持节、都督秦州等郡军事、征虏将军莘公令:召振武将军、秦州刺史令狐曲,即刻来见;攻打褒中诸务,暂委宁远将军、阴平太守北宫越;除李亮为征虏将军参军,与校尉严袭、马辉共为佐助。”

这道军令,完全出乎了令狐曲的意料。

令狐曲震惊心道:“莘幼著这是要夺我兵权?如此要紧的大事,阿奴怎没有消息提前送来?”

他一边脑中急转,寻思对策,一边尽力保持笑容,说道,“征虏将军攻下南郑了么?这可真是太好了!……但是北宫将军,檄文中的这道命令,我怎么有点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

“褒中虽然至今未克,然在分兵之前,征虏将军对我有过嘱咐,说褒中险要,如果一时打不下的话,只要能看住城中守兵,不使其西援南郑也就行了。褒中的守卒,被我牢牢地压在城内,一直到现在不得外出,我,这也算是完成征虏将军的命令了啊!”

“是么?征虏将军对你的嘱咐,下官不知。下官只知道征虏将军的这道檄令。将军若是不信,请将军自观。”北宫越把檄文交给一个从骑,那从骑把之呈给令狐曲。

令狐曲接住檄文,强自按住心神,细细看了,内容确是如北宫越所读的那样。

眼角的余光中,他发觉大帐的周边蓦然多出了百余甲士。

这些甲士,都是严袭的部曲。

不用说,令狐曲也能猜出,这必是有莘迩的使者,提前北宫越一步,偷偷来到了自家的营中,把将要免除令狐曲军权的事情,告诉了严袭,命他预作准备。

李亮、马辉也注意到了此一情况,两人面色微变。

李亮眨巴着眼睛,想道:“灭虏兴一战,令狐曲无尺寸之功,而最终竟得以出任秦州刺史。早就听说征虏将军与麴中尉,对此深怀不满。眼下看来,征虏将军是要对令狐曲下手了么?

“……令狐曲待我尽管亲厚,可此人空能礼贤下士,本身军略平平,别的不提,只说武都之所以得到平定,实悉是靠我与马辉之力,他坐享其成而已;曲之人也,中人之资,不值得我托付性命。征虏英名远播,非曲可比。且上次晋见征虏将军,征虏待我也甚是热情,现下更是辟除我为征虏将军府的参军。我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因为令狐曲而恶了征虏,自坏前程。”

打定主意,要做个局外人,坐视令狐曲被夺兵权而不动。

马辉性格耿直,倒是有心帮令狐曲说句好话,正要迈步上前,被李亮悄摸摸地踢了一脚。

他转头瞧去,只见李亮微微地向他摇了摇头。

“你踢我做什么?”

李亮哑然,心道:“这个傻子!……罢了,看在我与你同僚一场,兼是州里人,你又有些勇力,日后或可得你些许相助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便是。”答道,“站得久了,我腿有点抽筋。”

哗啦啦的甲片声响,严袭调来的那百余甲士,拥上前来。

北宫越沉声说道:“将军,请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见李亮没有帮忙的意思,马辉亦被李亮阻下,唯此两个得用的部属都指望不上了,令狐曲遂放弃了抗命的念头,老老实实地接受了莘迩的檄令。

出到营外,在百名甲士形似押解的护送下,於赶去南郑的路上,令狐曲的心情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