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人家有安排,实在是却之不恭。
走在义诊区,只见每个医官面前都有一到几个病患或者陪同而来的家属。
这些患者有的病恹恹的有气无力,有的哭爹喊娘,中气十足,让罗太岁生出一种走在战地医院的感觉。
但偃师就诊的地方显然还要更里面,几乎贴着皇宫城墙。
接诊的是韦善俊。
韦善俊听说是门下省侍中高士廉安排过来的病患,心中就已不喜。
他不想留在朝中的原因就在于此,太多的人情世故让人无法安心下来钻研医术。
不过出于个人对于医德的坚持,他还是细心的为偃师诊断了一番。
然而……
结果出乎意料。
偃师很健康。
“怎么可能,她明明失去记忆了。”裴行俭表示不能理解。
人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
韦善俊眉头一皱。
他本来对这种托关系走后门的人就有些瞧不上,这会儿竟然还质疑他的诊断,于是干脆就来了个不理不睬。
“下一个。”
他头也不抬的道,等于是逐客了。
裴行俭还待理论,罗太岁赶紧将他拦住,然后好声好气的问道:“也许只是看起来健康,会不会是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精神受创,因此本身封闭起来,不愿意去想起?”
好像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韦善俊终于拿正眼看了下面前的人。
他本身对于失心、失忆方面有所钻研。
对方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倒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但患者目前情绪稳定,举止和常人一般无二,或许需要进入某种特殊的情境才能将记忆激发出来……”
韦善俊沉吟着道:“但这需要时间。这样吧,我开个安神静气的药方,你们先带她回去好好修养。”
顿了顿后又似乎有感而发:“若确实有不愿意想起的往事,不妨就忘了吧,你们千万不要勉强。”
要知道,想忘却忘不了的痛苦,很多人都在内心默默品尝。
罗太岁和裴行俭对视了一眼,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正准备带偃师打道回府。
这时一个伤患被抬了进来,全身是血,右腿齐膝而断,白骨森森,血肉模糊,看着十分可怖。
裴行俭看着直抽气,但两条大长腿像钉在地面上一样,迟迟挪不开,就想看热闹。
这时韦善俊赶了过去,让人准备温酒。
温酒是以酒和乌头制成,具有一定的麻醉效果。
但一碗下去,伤患仍然痛苦的嗥叫。
罗太岁实在看不下去,突然想起自己在《扁鹊心书》上看到一个名为睡圣散的药方。
于是对韦善俊道:“我有一个麻醉配方,或许你可以试试。”
韦善俊正忙着为伤患止血,哪有空理他,摆摆手:“快走吧。”
好意被拒,罗太岁耸了耸肩,提笔在案上的纸张上书写起来。
他在《扁鹊心书》上看到睡圣散这个药方,就很留意。
华佗的麻沸散失传之后,后世少有能真正具备麻醉效果的药物。
毕竟,谁能保证自己或身边的人,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不出意外?
有备无患嘛。
写完之后,罗太岁笔一丢,对韦善俊说了一句,信不信由你,然后施施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