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的彩画桃符、蜡烛果子可备下了?”
“打扫家庙宗祠的人都登记造册,财物支领也记好,隔日拿来与我看。”
“你是什么脑子?我说的是年礼诸般皆照往年定例,张大人家的太爷上月刚过世,能跟去年一样送么?”
“第一次写礼帖?问问含翠去,再不行让她带你去找紫芝。”
一进门,绛玉就被略显紧张的气氛所笼罩,她没用任何人通传,着眼处只见丫鬟婆子管家娘子们来回出入着文姨娘的屋子,一副忙匆匆的景象。
四下一看没找到含翠锁青和英莲的影子,又听内堂满含中气的指使声,稍显疑惑地眨眨眼。
往年在家时,还真没怎么见过后院忙碌成这样,林家本就支庶不盛,一家人又是随着林如海外任到扬州,支脉和祖坟都在原籍姑苏,照她想来即便是一年里最大的节日,诸事也不至于像其他豪门大户一般复杂。
在贾敏理家的时候也确实如此,绛玉和黛玉不似一般小童,迎来送往也都看在眼里,前几年还私下讨论过。
她们的母亲很善于简单地处理复杂的事情,待下人宽厚,手段也比较温和,甚至在绛玉眼里,有时候温和地过了头,至少婆子们晚上总是聚众赌钱这种事,跟贾敏的纵容就是分不开的。
不过现在正发号施令的这位姨娘,却似乎是个刚强的性子,指挥得后院忙成一团。
绛玉略一想也就有了几分猜测,许是存了些做给她们看的意思,毕竟黛玉都能看出来的事,她也没理由不懂,于是便信步走进内堂。
即便来前没打招呼,但不管是绛玉略显散漫的打扮还是周身的气度,都足以在进门的瞬间令文姨娘注意到。
文姨娘眼中先是一亮,面上马上浮起了笑容,连连给她让座:“大姑娘回来了,怎的不让人告诉我一声,我这里乱糟糟的没得冲撞了你。”
屋里略显嘈杂些,也足够绛玉听的清楚,她离过家这事对方果然心知肚明。既然文姨娘笑脸迎人,她也不好不跟着客套上几句。
“姨娘何必客气?府上这么多事务都要劳烦你,若不是实在有些事情,我也不敢过来打扰呢。”
坐在内堂一侧,见文姨娘不居主座,而是隔一张茶几坐在她的旁边,把事务有条有理地交代下去,又着人给她上了茶点果子,绛玉领情一笑说道。
大家门户里,嫡女与妾室之间的关系其实比较微妙,对她们来说就更加如此。
先前贾敏没病倒,绛黛与文姨娘也不过偶尔吃饭时聚在一起,能点点头说几句话罢了,但这一年来由于文姨娘管家理事,她们之间的交流也就多了起来。